登基大典落幕后已是午时,依以往规例,当留五品及以上大臣入太极宫麟德殿宴饮。
不过如今太极宫仍是李渊居所,还未让出于李世民,李世民自然不便征用,于是便将宴饮的地址置在了内坊旁的光天殿。
“铮、铮、铮...”
光天殿中,随着一阵琴音如流水般倾斜而出,紧接着一阵密集鼓点声响起,让人仿佛置身大胜之后的战场。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秦王破阵乐首作于武德三年,李世民大败刘武周之时,那时关中同庆,将士们旧曲填新词,遂作此曲以贺大胜。
彼时李恪年幼,不过两岁,自然未能亲历盛事,不过如今听来,依旧觉壮阔非凡。
奏秦王破阵乐已臣李世民宴饮前的规程,一曲奏罢,大宴方才开席。
虽是庆贺李世民登基的宫廷宴会,但一阵寒暄后,席间仍旧难免朝中政务的商讨,李恪自然插不上嘴。
李恪早间站了许久,早就腹中空空,李恪只出了耳朵听着,嘴上却不曾停下。坐在李恪身旁的小胖子李泰见李恪如此,于是也举箸大快朵颐,只剩下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却不得不注重太子仪态的李承乾在一旁故作老成地端坐着,眼中却颇有几分艳羡。
“今日朕初登皇位,欲定来年年号,众卿可有提议?”新帝年号乃是大事,酒过三巡之后,李世民便当众提了出来。
新皇登基,另设年号本就是应有之意,自古便是如此。不过年号意义重大,非比寻常,非朝之权贵或饱学之士不敢擅言。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胸中已有腹稿的孔颖达站了出来。
孔颖达起身拜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海内靖平,天下安定,当渐重文事,臣以为‘昭文’二字甚好。”
孔颖达乃孔子嫡后,海内文宗,又为弘文馆十八学士之一,他自然足够分量来提这个年号,可他提议的年号却偏偏捅了篓子。
所谓昭文,光昭文事也,寓意如今天下已安,武事当次,以文事为先,孔颖达本就是儒家门人,会这样想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却没考虑到,如今在光天殿中坐着的可有不少武臣。
“突厥未灭,西域、辽东、吐蕃未平,武备岂能荒驰,孔颖达此言简直是包藏祸心。”
孔颖达之言一出,满朝的武城纷纷坐不住了,其中更以陈咬金和尉迟敬德的脾气最为火爆,就差指着孔颖达的面骂出来了。
唐朝风气开放,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些武臣又多是随着李世民一起打江山的人物,哪里会将孔颖达看在眼中。
不过孔颖达倒也是个硬骨头,面对这些个如狼似虎的猛将,竟也不甘示弱,反倒一句一句地回了回去,一时间整个大殿乱作了一锅粥。
“肃静,须知你等俱是朝中大臣,而非市井商贩,如今喧哗成何体统!”李世民见状,当机轻喝了一声,叫住了眼下杂乱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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