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矮松坡,谢安也明白过来,他虽未进去,却也知那处正是贵妃行血术的铁证,只觉费尽心思扳回的一局,大好形势又失。
然而宇文虎此时怒意孛张,是因心头那丝憋屈和愤懑,蓦地身子前倾,两只大掌撑在案上,眼神阴戾盯着景玉楼,似乎下一刻就要上前强抢。
景玉楼施施然靠着椅背,手里的石头随意抛玩,很是淡定,上回两人交手,他在暗宇文虎在明,自信已将对方实力看在眼里。
真动手未必会输,反倒巴不得宇文虎来抢,才好坐实他销毁证据的心虚。
太子一只手搁在案上,指尖轻缓叩桌,一下一下,节奏由缓至急,似撩动人心躁动。
此刻若慕哲在此,定会惊异,南黎太子不过区区半仙,竟会折心术。
枭这一手全然不含灵力,只是趁宇文虎心神失常之际,想探探他的实力。
叩音催动下,本就在火头上的人,情绪瞬间滑至失控边缘,双眼射出锋芒。
景玉楼剑眉微挑,侧目瞥了太子一眼,他这是明着挑火么,难不成盼着他和宇文虎打起来?
虽说不怕动手,但他还得隐藏修为,万一石头真被抢过去……
他暗暗瞪一眼太子,当机立断,抛出最后一张牌:
“本王手中还有个人证,正是当日捡到这块石头的人,他身上的灵气伤,塔使到来一验便知。”
宇文虎蓦地颓然,重新坐回椅上。
南明谷的机缘再不是十拿九稳,一旦他替贵妃清理血祭的污名暴露,被井木塔招募的机会,将无限变小。
太子对景玉楼的瞪视,温和回应淡笑,实则心里嫌他磨迹。
景玉楼昨夜才决定跟他携手合作,这会儿竟真就培养出点滴默契,看懂了和善背后藏着的这丝嫌弃,只觉好生冤枉。
飞去一个眼风:谈判自然是要一点点来,哪有一次亮完底牌的?
太子已扭过头去,懒得看他。
谢安看着对面两个殿下眉来眼去,终于也搬出最后一张底牌:
“本相不妨跟太子透句实话,这一回,顾大仙长恐怕来不了。”
此言一出,景玉楼心下一沉,和太子对视一眼,难怪谢安如此笃定,原来是得着井木塔的消息了。
谢安从端阳那日递信给族兄,惴惴不安等了这七八日,昨夜总算等来回信。
程鸿坤回塔,把事情详细禀报慕哲后,谢逸平才终于能松一口气,确定之后沧州的任务,便不用再为着避嫌而刻意低调。
慕哲师兄已给他交了底,接下来顾明澄是肯定没戏,他任务到手,虽指派地是沧州,又没说其它地儿不能去。
谢逸平决定还是要尽量笼络谢安,毕竟蓝玉苗是他结交攀附的重要手段。
慕哲师兄让他去沧州,本也有此暗示。
谢安和颜悦色,继续说道:
“还有一事,这回塔使来,大概也没跟二位交待,老夫是出于好心,这才代为转达。
此次南明谷现世,井木塔格外重视,早有谕旨,不宜打草惊蛇,动静闹得太大,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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