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四面墙上挂满图案华美的绸料,正中一张大案上,放着数只金盘,里面盛放着宛如一汪清泉的绡纱制品。
正是南疆独特的岫霞纱。
这种以蛊术豢养灵蚕,吐出最为轻软细密的丝,织出的绡纱柔若云雾,密如锦缎,制成衣物团起来不足巴掌大,却能水火不侵,刀割不破。
岫霞纱作为南疆特产销往齐朝,极受都城建邺富贵人家的推崇,可谓寸纱寸金,如今已算是黎国一项重要收入。
祖小夫人缓缓走着翻看绸布花样,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大批仆从。
小圆儿看着这一幕,笑着打趣颜若依:
“要说你这堂妹,命可比你好多了。永定侯府虽人丁单薄,好歹有个哥哥宠着她,一府的下人巴结都来不及。
嫁得也好,都说祖老爷子性子暴躁,国公府剩下满门寡妇,想必一个个也是脾气古怪,偏生她头一年就立下如此大功,从上到下谁不把她捧在心尖儿上。
彩衣,你和她这么一比,可有觉着这人呐,真是太不公平。”
小圆儿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一面下意识地亲近颜若依,却又总喜欢拿话刺她,似乎看着她为难,自己反而痛快似的。
颜若依离了人群,走到一处窗边,夕阳暖黄的光氲透进来,映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显不出几分温度来。
唇边浮着淡淡的笑,带一丝宠溺看着那边的堂妹,声音低若蚊蚋回应:
“如儿和她一样出身,性情相近,命却截然不同,但,她又有什么错?”
这话说得含糊又简洁,小圆儿却听得明白。
真正的颜若依,和堂妹一样是侯府千金,生性温顺,却得了那样的命运,早早死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尚秀局,是命数使然么?
全拜她虎狼一样的亲爹、祖母,和有心算计的姨娘罢了。
小圆儿追问:“那你呢?”
“我……”
阳光下的人回过头来,灿金的阳光在她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甲,照不见内里更为悲惨的命运,没了之前的怨天尤人,神情间带着骄傲:
“我是离彩衣,命运摆布不了我。”
小圆儿飘过去,与她并肩而立,若此时有人能见到,一定会觉得她俩长得神似姐妹。
灵身清澈剔透,浑似透明,没有一丝血与肉,但身旁这个女子,身上有与她同出一源的血脉,面对加诸己身的命运时,亦会做出同样不甘妥协的抉择。
“如果……”
小圆儿吐出两个字,无法说下去,心头的那个猜测过于残酷,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也不忍出口,逐换了个话题:
“陶然馆的青轩,你认识的吧?下回替我引荐一下。”
“青轩?”
颜若依甚感纳罕,有些为难的样子,“这……”
话未说完,那边传来一阵骚乱。
“走开,不得靠近。”
祖家一个管事娘子一手拦在小夫人面前,警惕盯着面前的小伙计,厉声喝道:
“大胆,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动利器,信不信我立马叫官差来,拉你出去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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