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唯有拼命的挥剑,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不至于那么难忍。
他的瞳孔像是没有焦距,盯在一个点,余光却散在各处,声音也轻不可闻。
“我没护住它。”
如同当初没能护住福禄。
她,哪个她?
段溪木看他这般困顿,倒有些像自己当年情窦初开时的模样了,一时颇有些欣慰道:“我的宝贝徒儿是开窍了!”
从前段溪木便觉得他哪处都好,就是身上“人味”太淡。
于世事默然,于人情淡薄,似一尊精致但无情无欲的玉雕。
段溪木在他还年幼时便潜进皇宫来寻他,他的母妃,前朝慧斐长公主,是救过段溪木一命的恩人。
只恨自己知晓恩人的死讯太晚,未能赶回来见恩人最后一面,两人便已天人永别。不过好在恩人留下了唯一的血脉,让自己还有个报恩的念想在!
萧子勿在宫里处境艰难,段溪木便暗中接济并传授他武功,就是为了让他能多些自保的手段,不至于被那些个奴才苛待,当成出气筒殴打责骂。
他这般不争不抢,漠然以待的态度,这些年更是屡屡被二皇子欺辱,也多亏了段溪木教他习武增强了体质,否则早就夭折了。
段溪木恨得不行,曾经也有豁出一条命,跟二皇子同归于尽的想法,但都被他强行按捺下来。
因为他十分清楚,若二皇子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对萧子勿心怀恶意之人,说不定手段比二皇子更加狠辣。而段溪木若是死了,世上便再没有第二人愿护着这个少年了!
少年打从出生便被皇帝厌弃,这宫里又是一群看人下菜碟之流,接受的恶意实在太多了。
五岁那年他少不更事,也曾疑虑父皇为何从未抱过他、召见过他?于是他便凭着一腔孤勇闯到父皇面前,想亲口对他说一句:“父皇圣体安康。”
幼童眼里满是孺慕,可他得到的,却是父皇冰冷又厌恶的呵斥:“是谁放他进来的?把他带下去,别再让他出现在朕面前!”
天子一怒,满宫俱震。
他便从晨曦宫迁居到了临华殿。
那是一个,凭借他自己短短的双腿,再也无法靠近御前的偏远小殿宇。
而这还不算最糟糕的,隔日二皇子便派人送来了乔迁贺礼。
是把他精心照养了一年的小黑狗,血肉模糊地扔在他的宫殿外。
血水四处飞溅,石砖都被染红了一片。
一滩烂肉里赫然躺着,他拿小匕首,一刀一刀,亲手为小狗雕刻的木牌,上方歪歪扭扭的“福禄”二字刺红了小小少年的双眼。
莫了,萧子衍尤嫌不足,神色嘲弄地又附上一句。
“凭你也配出现在御前?”
短短两日,生父厌弃加之手足欺凌,接连不断的恶意击毁了小小少年的心智,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或许……他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小小少年眼里的光也从那刻开始,彻底熄灭了。
人也变得越发冷漠,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
不过现在好像又有复燃的预兆了!
段溪木心下激动,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年方几何,容貌可好,性情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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