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只是为了服从命令,死了也蛮可惜的。”沈澈清掉身上的血液。
倒地的士兵们不说话,死掉的战友已经化成灰烬,在地上留下灼烧过的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证明了他们曾来过。
“我很欣赏你们的忠诚,但是用错了地方。”沈澈安静下来,声音温柔且低沉,“这不是什么重要信息,交代后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不交代只会让更多的人面对死亡。”
“别说了。”
士兵小声的说,却像是用上了所有的气力,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背叛了自己的帝国,现在却要面对这人宛若疯子般,在杀人后进行的忏悔。
“好。”
沈澈把士兵的衣服扒光,套在自己的身上,转身就走。
“恢复好就回去,跟那个女人说一声,我不想再有人因此死亡。”他说,“但是别逼我啊......我也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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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借个火。”
沈澈冲看守的士兵招呼道。
这里是关押凯特琳的地方,逼仄黑暗的巷子里整整齐齐站着八个护卫,宛如铁铸的雕塑。
沈澈已经换上了诺克萨斯的重甲,戴上包裹头颅的头盔,这种重视功能而非外观的战争产物,有着残酷的美感。
站岗的士兵回头看了他一眼,怒斥道:“执勤时间跑过来借火?你是谁的兵?”
“没有啊......”沈澈惋惜的声音响起。
他摇摇头,在头盔里笑起来,话音一转,“没事,我有。”
士兵:“......”
突然间,灼热的热气扑面而来,周围冒出无数火焰,整个巷子都是深红色的大火。
“迎敌!”
在燃烧的巷子里,为首的一声大喝,短时间内反应了过来,和队友们围了上去。
没由来的恐惧涌上心头,在火焰中,他们连对方的人影都看不到,像是突然消失。
周边房屋的玻璃破碎,渣子映着火光将他们钉到墙上。
骤然间,火焰消失得一干二净,宛若七彩的梦幻泡影被指尖戳破,巷子里的八名战士挂在墙上,他们的四肢被牢牢钉住,鲜血潺潺流出,画面看起来异常凄惨。
沈澈从他们中间走过,能感觉到到自己的脚步变得虚浮,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突然生出一种与这个世界的剥离感。
或许是短时间内使用了那么多次魔法,法力不够的缘故。
这些都不重要,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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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凯特琳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靠在货架旁,双手被反捆到架子上,她尝试过很多次挣脱,最后甚至能感觉到有血液渗出,但一直没有成功。
从外面袭来的热浪引起了她的警觉,那是突然起来的灼热,又骤然间消散,像夏天的阵雨一样来去匆匆。
爆炸?
不!
更像是魔法。
可自己身边有会魔法的人么?
对于这个问题,凯特琳是否认的,皮尔特沃夫的人民向来厌恶魔法,他们都认为魔法就意味着战斗。
她只知道看守的战士们来自诺克萨斯,那个扩张帝国的人民,会用上一切能增强实力的手段,魔法也是其中之一。
被黑血帮抓住后,她就一直在想些问题,如果说当时和蔚行动被人反蹲,是一个布置很久的陷阱,那么将她独自关到一间房子,就是一场阴谋。
蓄谋已久的阴谋。
可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她推测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凯特琳只知道现在是逃离的最好时机,不出意外的话......
外面已经发生了意外。
这些日子里,士兵们会按时送上三餐,她趁着一个不注意把骨头藏在嘴里,骨头很坚硬,足以隔断背后的绳子。
她一直都在准备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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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琳来自权贵家族,却不是个畏惧风雨的千金小妞,标志的模样会让你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脸蛋,让你不经意间轻视她的其他能力。
她的腿很长,能在远郊的野地里跟着动物飞奔,她的眼睛很漂亮,枪法也很准,捕猎时总能弹无虚发。
她能在昏暗的环境里记录每一点一滴,能通过脚印得出很多信息,能靠在你的后背,独自一人面对涌上来的人群。
她是个漂亮单纯的姑娘,也是个想成为好警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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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就这么靠在关押凯特琳的房门上,透过猫眼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吐到手边,拿起开始割绳子。
沈澈看得很清楚,那是亚龙猪的骨头,坚硬且锋利,砍的时候都需要用上好刀,骨头足够大的话,稍稍打磨就是一件兵器。
只有这种连骨头都能当兵器的动物,才能在危险的诺克萨斯存活下来,至于后面被当成食物,那是两说。
任何人都不会生性好战,残忍野蛮的诺克萨斯帝国也不例外。
他们的国家建立在荒芜的平原,城市建于花岗岩的山脉上,部分城区又深入地底,建筑物耸立山巅又或是深入山腹。
就是这样的一座国家,少有能种植农作物的土地,想要国家免于破灭,只能无情的进行扩张。
扩张意味着战争,战争意味着鲜血,只有付出鲜血,他们的子民才能够存活。
都是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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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还是这样的趴在门上,不知道因为过度的使用魔法,还是其他的缘故,他突然觉得与这方世界有一种说不清的剥离感。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用最后一滴法力召出了火苗,缓缓的在门口的铁链上灼烧。
烧得很慢,但这已经是他当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又想起给爆爆说过,小女孩在严冬里卖火柴的故事。
火苗在眼前跳动,却是一抹极淡极淡的红,没有圣诞树,也没有星星,更没有死去的奶奶。
同样虚弱的基兰在火光中浮现,冲他微笑,笑得温柔且慈祥。
笑得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的背后,是诺克墨奇英雄塔的议事大厅,无数英雄的面孔被桃木的相框框柱,最不起眼的一处,是他的照片。
沈澈也想冲他笑笑,可做不出这种淡然的表情。
他又回忆到之前最后的战役,当域外种族即将踏进大本营的时候,能够逃跑的盖伦也是这种微笑,把他丢到大后方,大喊“交给你了”。
你也把担子撂到我身上了啊。
沈澈能看出基兰眼中的死志,却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正在离开这个世界。
火焰突然发出强烈的光,化作圆球冉冉上升,挂在黑巷上空,像是祖安升起了烈日,给黑巷的所有镀上金辉。
基兰从来也没有像火光里这样的虚弱和苍老,他把手中的石头丢来,那副无数年不变的面孔,肉眼可见的变得苍老,
所谓的不朽,随着石头的离开,也离他而去。
火灭了,基兰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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