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好像开了一个无底深渊。
很多细枝末节,当时没留意,如今想来,似乎早见异常的端倪:妈妈总是找借口,不肯跟他一起去小阿姨家看望外公。那些明明不是借口的借口,偏偏他初听时未曾有疑心。
内心深处,他还是信赖妈妈的吧。
后来姨妈和妈妈她们三姊妹又说了什么,朱盛庸已经不能听到。
周一,怀着糟糕得不能更糟糕的心情,朱盛庸去课程开发公司去面试。即使面对面试官,他也难以打起精神。他不堪重负的模样,最终令面试官打了退堂鼓。
两天后,课程开发公司的人事经理给朱盛庸打电话,告诉他他没有被录取。相交朱盛庸本来的痛苦,新增加的这点,不算什么。
反倒是朱爸爸听说朱盛庸面试没有成功后,怒不可遏。他看不得小儿子丧头丧脑的模样,但师出无名的打骂,因为中断过三年,如今再捡起来,已经不那么顺手。
气得朱爸爸又挑了一件漂亮衣服,摔门而出了。
迪斯科舞厅已经被更年轻的人占领,像朱爸爸这个年龄的人,再混舞厅,就有老不正经之嫌疑了。他现在渐渐被迫转移阵地,改去公园了。虽然他胸膛内跳动的心,还想年轻时一模一样,鲜活热烈。
朱妈妈靠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思忖好久,决定开口:“阿庸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见你这几天,吃得很少。夜半我起夜,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朱盛庸倔强地不回答。
他很想反问妈妈,“你和外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许久前听到的那句“后悔生养阿庸头”,已经变异成“妈妈不爱我”,在朱盛庸心中生根发芽。母子之间生的嫌隙,让朱盛庸问不出口。
“你跟冯嫣闹矛盾了?”朱妈妈继续追问。
朱盛庸一动不动,执拗地不回答。他内心隐隐泛起一阵冷笑,以妈妈的聪慧,她这样迂回地问,反而有明知故问之嫌疑。
朱妈妈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从两年前,体重就没有增加过。忧思最减肥。”
朱盛庸依旧只肯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
朱妈妈静静立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当朱盛庸跟冯嫣在一起时,绘声绘色地跟冯嫣讲了这一段。冯嫣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妈妈?你妈妈肯定希望你开口问她!你问,她回答,就此展开交流。”
朱盛庸诧异地反问:“她要是愿意说,为什么不直接说?”
“你先问。然后她说呀。”
“又何必多此一举?!”
冯嫣深感有理讲不清,又觉得不值得为朱盛庸妈妈浪费她和朱盛庸在一起的时光,便率先妥协一步,不再争辩。
工作后的她,有很多东西要适应,每天下班回来都精疲力竭,只想躺在床上当咸鱼。只有周六上午下班,想到未来有一天半可休息,才振作精神活过来。
她想提醒朱盛庸抓紧时间找工作,可一想到他最敬重的外公生命垂危,正躺在病床上,也就不忍心催促朱盛庸了。
被课程开发公司拒绝后,朱盛庸找工作的运气一蹶不振。毕业三周了,工作还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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