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麻烦停车。”

陈轩觉得奇怪，但两人境界相近他一直很尊重林久年，也没有去驳林久年的面子，招手将车辇停下。

林久年撩起白虎玄武服，低头下车后，那管事早就谄媚立在车前赔礼。

“琐事惊扰本宗仙师。”他讪笑道：“在下这就去将那事情解决。”

看远处，穿着深红色绸缎衣服的妇人，正跪地死死抓着门口护卫的衣角。

两人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护卫手的刀已出鞘，却是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眼看被宗门仙师发觉异常，更是急的额头都冒出几滴冷汗。

林久年不理那管事，缓步走来。

“收刀。”

那护卫立刻收起钢刀，单膝跪地不敢言语。

妇人似乎也明白能做主的来了，也不敢抬头看林久年，只是转向他继续磕头，额头都浮现几丝血水。

“仙师容禀！贱妾是东城沈家商铺的沈王氏，家夫早亡，只留下一子，如今贱妾就指望那一个孩子过活，恳请仙师开恩归还我那孩子。贱妾愿意将全部家产都交给仙师……”

“放肆！”那管事喝道：“你眼前乃是本宗仙师，岂会贪图你那凡人的家财。”

妇人不知所措，只是呜呜的哭泣。

林久年不急不躁，对管事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本宗仙师有所不知，经过广平城主玄冥大人的许可，这妇人的孩子前些日子被归纳为「人税」，正要编册交宗门，谁知这沈王氏不服规矩，总是前来哭诉要求归还孩子。”

管事无奈的摇头。

“城中有城中的律法，我们不好打杀她，才让仙师见到这恼人的画面。”

听完，林久年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人税是魔宗每个宗门都有的赋税制度，安雪羡和他说过。

现实不是游戏，不会凭空刷NPC。

受到魔宗庇护和统治的下属村、城，都要按照时间来交一定程度的少年少女，充作宗门杂用，或者是其他用途的消耗品。

就像林久年府被拨来的两名婢女，那就是衍那罗刹宗过去收的人税产物。

宗门庞大，琐事繁重，这所有的事情也不可能都让弟子来完成，踏修行之道的弟子都挺珍贵的。

所以这些琐事就落在人税征收来的凡人身。

相貌不好的就是粗使唤，搬运重物，编织锦绸，入老魔的洞府当材料。相貌好的，被那些修行弟子看中就拿来耍弄，玩死玩残那都不过区区凡人，没人在意。

可以说，在魔宗修行者眼里，凡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算了，没意思。你去把孩子还给她，图个耳朵清静。”

林久年也知道规矩，从袖子中摸出个小玉块扔给管事。

“她的人税就当我买下来的，这样就算编册少人，宗门也不会怪罪你。”

管事见林久年不仅不为难他，还拿出修行者的好东西，当然是千肯万肯，直接命人去楼内将抱出一个孩子。

“仙师大德，仙师大德！”

妇人流着泪叩首。

“还请仙师告知贱妾名讳，贱妾也好在残生中为仙师祈福祷告。”

“林久年。”

妇人深深看了眼林久年，仿佛要将他的相貌记住，再重重叩首。

然后妇人便抱起自己的孩子，头也不回的就跑开。

林久年这才发现，这衍那罗刹宗阁楼的整条街，竟然是没有一户人家、一个人影，大家似乎都对和修行者相关的地方避之如蛇蝎。

这就是魔宗修行者治下，凡人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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