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方卓送宁巧玉回去了寝室，约定好下午三点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和宁巧玉挥手告别之后，方卓走在学校的绿茵长廊下，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宁巧玉顺利留校。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把留校名额拿下来再说。

半小时后，方卓嘎子窝里夹着一条用报纸包裹起来的中华，叩响了宁巧玉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大门。

烟开路酒搭桥，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屡试不爽。

或许想要替换掉宁巧玉的实习单位还有些难度，但相较于让她留校深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方卓也认为让宁巧玉留校深造的最大阻碍，应该并不是学校。

“请进！”办公室内一个浑浊的声音传了出来。

方卓轻轻推门儿，一脸堆笑的走了进去：“孟主任好！”

“你是？”看着迎面走来的这个大男孩儿，很自然的和自己握了握手，和学校里面那些遇见他只会点头尊称的学生截然不同。

“哦，是这样的，我是88级三班宁巧玉的哥哥，今天特意过来问问孟主任，关于留校继续升大专的事情。”方卓说着很自然的将嘎子窝里的一条烟顺到了孟主任的办公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收起来，让人看见影响不好！”孟主任作势要让方卓拿回去。

方卓倒也是个人精，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撕开了报纸，露出了里面的包装。

“是应该收起来。”见孟主任没有拒绝的意思，方卓笑着将那条烟塞进了他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又刻意朝着窗外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

“咳咳咳，那个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看看！”看着孟主任的反应，方卓就知道，这烟应该是已经开好了路。

“是，88级三班的宁巧玉，家里面现在有意让她继续念下去，所以我过来问问孟主任还有没有名额。”

孟主任拿起花名册，仔细对照着找到了宁巧玉的名字。

“对对对，宁巧玉同学在这儿，这宁巧玉同学成绩一直都非常优秀，不过她不是已经申请了第一批统一分配吗？这是分配到了磨田镇，即将投入到建设祖国的伟大教育事业中去。”

说完，孟主任微微皱眉，抬起头看向了方卓：“你的意思是说，想让她放弃统一分配的工作，继续留校念书？”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孟主任一准儿合上花名册，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可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说了虽然统一分配的事情已经最终敲定下来，但人这不还没走吗？只要人还没走，他就能想到办法。

“孟主任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宁巧玉同学学习成绩优异，要是继续留学深造，将来一定更好的建设祖国，所以不知道这事儿还能不能改？”

关于这些专业的事情，人家身为年级主任，吃的盐比方卓吃的饭还多，办法自然是要比方卓多得多。

“原则上来讲，肯定是改不了，不过如果是遇上特殊情况，那也是需要特殊处理的嘛。”孟主任笑着拍了拍方卓的手背，凑近过后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了些什么：“记住了，把事儿说得越严重越好，弄好过后，拿过来我签字成了。”

……

下午三点一刻，宁巧玉怀里抱着两本书垫着脚尖在图书馆的门口四处张望着。

“这是走了吗？”距离和方卓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可她却没能看见方卓的人影。

就在她以为这个人会不会像他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的时候，方卓呼哧带喘的从不远处的操场上跑了过来。

“你干嘛去了？”宁巧玉嘟着嘴，不过看着方卓满头大汗的模样，又不好意思说责备的话。

“我去了一趟医院！”先前从孟主任的办公室离开过后，方卓找到了就近的一家医院，好说歹说这才终于把事情给敲定下来。

“嗯？去医院？你哪儿不舒服吗？”看着方卓这么一个精神小伙儿，刚刚跑过来的时候龙精虎猛的样子，哪怕让他再去跑个马拉松都没问题，哪儿像是生病的模样。

“不是我，是你，走现在就去医院。”方卓也没有给宁巧玉多做解释，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医院去。

他已经跟人家医生说好了，要是待会儿别人下班可就麻烦了。

“你是说，让医院给我出示相关的病例证明，然后学校那边就可以取消我的毕业调配？”宁巧玉坐在医院的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中关于自己的病例证明，一时间有点儿不敢相信。

这些耍滑头钻空子的想法，她也从来都没有过。

“对啊，之前我找过你们年级的孟主任，好说歹说之下他才同意的，而且这个办法也是他给想的，你就放心好了。有了这病例证明，你就可以顺利留校了！”

方卓长出了口气，本以为宁巧玉应该会欣喜若狂来着，可这会儿她脸上却愁云不散。

“方卓，谢谢你啊，不过我不能留校！”

自己家什么情况，宁巧玉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尽管她发自内心的想要继续深造，想要用更多的知识充实自己，甚至她还有想过出国的事情。

可这些在没有坚实经济作为基础的前提之下，只能是不切实际的空谈。

“因为家庭的原因？”方卓倒是没有一语道破，要不然宁巧玉又该觉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宁巧玉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紧紧的攥着那份病例证明单。

这是她的梦想，但是梦想在现实面前，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别这么轻易就放弃好不好？你先回去和家里人好好说说，他们应该会同意的。你要知道，现在工作和以后念完大专之后工作，你的人生将会截然不同。”

随着方卓的不断鼓励，让宁巧玉的眼神中逐渐充满了对截然不同人生的渴望。

“如果是因为钱的关系，你大可不必担心，可以半工半读，最不济你这不还有我吗？总之一句话，你应该要坚持下去！”

“而且你可以先斩后奏嘛！”

在方卓看来，宁巧玉完全可以利用手上的这份病例证明，先去学校把留学的名额拿下来再说。

到时候家里人一看，就算再狠心，也不至于让一个病秧子去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工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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