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蛇果树下,站着两个巨魔,一个是我,另一个也是我。
从高处俯瞰,我再也无法看到那巍峨的岩石堡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灰白,周围的陆地在挤压坍缩,形成一条包裹血肉、骨骼,首尾相接的环形山,好似一只中间被填满了愤怒的甜甜圈,好似我曾经的家乡。
我已经无法想起法尔霍伊的地貌,也懒得翻日记去回味过去的故事,但它改变了我许多,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或许法尔霍伊很清冷甚至凄苦,总是令我在半夜惊醒又或是的整夜无法入眠,但它至少还存在。
兰达达堡消失了。
矮人无情的对自己拉开象征死亡与绝望的幕布,只是那正在上演的凄凉歌剧,根本无法抚平大地母亲沟壑纵横的心。
随着版块的挤压,数座如山丘般隆起的诡异生物出现了,那些生物覆盖着厚实坚固的致密外壳,外壳呈现类角质状,被粘稠的漆黑液体和半透明的发光物质包裹着。
柔软的长条状触手和数万只浑圆的眼睛正在这些粘液中转动,那些眼眶大的诡异,苍白的瞳仁像是翻白的鱼肚或者久泡的尸体,那是一种失去生机的可悲颜色。
可悲的并不仅是颜色,还有矮人,随着崩裂的碎石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他们的期望变成了绝望,沉闷的吼声低沉喑哑,蕴含无尽的悲凉与苦楚。
悲伤并不相通,有人在绝望中失控,我则站在高处冷眼旁观,虽然站在高处但我并未感受到凌冽的寒风,也没有闲心去批判别人。
我亲眼看到尚有气息的佣兵本能的伸出双手,想要留住最后一丝光明,光明却如同沙砾般从指缝中溜走,双手无力的垂下,坠落在地面的裂缝中。
而这一切的原因,我也很难说清。
嘿!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吟游诗人,我对自己的文字表述能力还是颇有自信的,虽然总是缺失逻辑,叙述冗余,情节凌乱,主次不分明,表意矛盾不统一,但诗人不都这样吗?
不矛盾荒诞的,不思维跳跃的,那叫纪实档案。
话说回来,那东西实在是邪门的离谱。
当时,我和赫利迪斯进入内城,临时接取猎杀食尸鬼的任务,一颗食尸鬼眼珠换10枚银币的高额报酬让那群佣兵都疯了,相信我,当时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图谋半兽人头颅的缘故。
赫利迪斯当时就想要离开,连尼密阿巨狮的任务也准备放弃,但我相信【嫉妒】的指引,就在兰达达堡的地下隐藏着神秘的家伙。
有可能是沉睡多年的巨龙、残破损毁的奇异魔法阵、上个纪元文明的遗留物,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时候我绝对是被【嫉妒】蛊惑了,居然头脑发热的执意前往内城,都怪这该死的破剑,跟那个四手四脚的雕像一样,除了祸害自己主人之外就没其他功能了。
人总是会把自己的错误归咎到其他东西的身上,我这也算是一种智慧进阶的表现,下一步就是学习怎么栽赃嫁祸和压榨价值,成为一名合格的人类贵族了。
明亮璀璨的星辰宛如幕布上的花纹,恒古不变的点缀在天空之中,月亮散发的荧黄色与深蓝色的星光相互融合着、扩散着,就像是可视化的风一样在夜空中流转着。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奇异瑰丽的星空,透过明亮迷幻的灯光,我看到兰达达堡内城中错落分布着大片同心圆状的建筑物,它们之间用停泊的蒸汽飞艇分隔开来,在圆环内圈是一块块保留地,其中有一块建设有十三层的灰色露天建筑,里面烟雾不止,隐隐的透着红光。
那里是进入地下矿坑的通道,周围的食尸鬼已经被上一批佣兵清扫,失去了眼珠与生命,无力的瘫软在地面,散发着腐臭的血液和佣兵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如同涓涓流淌的小溪,缓缓汇入矿坑中。
这是地势的影响,一定是因为周边的岩石比矿坑通道的要高出不少,又或是某种我不明白也没了解过原理常识,总之一定不是献祭魔法阵。
对于献祭魔法阵的了解和构成我还是清楚些的,那些诡异色彩的倒六芒星和多环法术有本质的区别,倒是与巫毒咒术有些相似。
虽然巫毒咒术有几种不同的施法方式,不过我通常都选择消耗施法材料,以巫毒娃娃或图腾柱为媒介,用自己的精神力作为祭品施展。
献祭魔法阵的原理大致相同,是用魔法阵作为媒介,以血肉、灵魂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生命来作为祭品,沟通本位面或者异界的神明以及高阶种,对方要是同意就获得祭品,根据祭品的满意程度制造投影或者本体前来。
这就是我进入坑道之前的想法,我在内心做好了直面异界神明或是恶魔的准备,但显然,这样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的,我低估了矮人的野心,直白点说,我觉得他们魔怔了。
矿坑幽暗闭塞,没有往日铿锵的镐声,没有明亮的灯光,寂静的可怕。我拉着赫利迪斯的爪子游走在黑暗中,有股奇异的香气引诱着我前行,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仿佛知道目的地似的走着,脚步快的要把赫利迪斯拖拽在地,尽管他当时不断挣扎,惊恐的毛发竖立,我也毫无感知。
突然,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荧光,像是地下生长的微光苔藓,我凑近一瞧,才发现昏暗的荧光下,成百上千具人类的身体一个紧贴着一个站立着,面目狰狞而痛苦,相互撕扯着形成一个大肉坨,像是被什么突然抽去了生气,成为一座由尸体累加堆叠的金字塔。
尸堆的表面依附令人作呕的淤泥和潮湿的苔藓,偶尔有几出空荡的缝隙也被粘稠的淤泥填补,而就在金字塔的上方,正悬浮着一本奇异的书籍,天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竟然不知生死的攀爬尸堆,意图靠近那本,本应存在于怪诞癔想之中的书籍。
它的封面像是用人皮缝制的,柔软而松弛,上面绘制着一个与智慧生命审美完全相反的恶心怪物,它的头颅遍布湿滑粘腻的触须,头颅下的身躯奇形怪状,覆盖着粗糙的鳞片,背后伸展开一对残破的,类似于蝙蝠的翅膀,看起来畸形的令人作呕,而就在它的身后,能够隐约的看到一座由巨石堆砌的城市。
仅仅只是一眼,它就如同烧红的烙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勾动之前那些梦境中的幻象接连浮现。
我不敢去看那本悬浮半空的书籍,尽管好奇和恐惧交织在心中,不断的驱使我的眼珠前去凝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使我跌落尸堆,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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