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法就不是完整的剑法。

这一剑的滋味，令他难以消受。

你会被这一剑同化，忘记你曾经拥有的一切。

你会感觉到，你成了对方的剑，最后，连你自己也消失了。

杀人无形，无形杀人。

这一剑中，李一觉得自己变成了无十三。

放逐肉身，放逐感知到的一切，茫茫天地，只剩一个微弱的意识。

一切都是枯寂，冰冷，无情。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李一如梦初醒。

他明白了，无十三为什么有一无，是无敌。

“你悟了。”

寒光消失，含光剑也消失了。

无十三叹道：“你的天赋高到令人绝望。如果我是你，这一剑无需三十年练成。”

李一忽然笑道：“不，你错了。这一剑我学不会。”

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剑法，连半点临摹的可能都没有。

无十三道：“为什么？”

李一道：“除非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

无十三哈哈大笑。

李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无十三会变成有十三？”

“或者说，无十三之后，便是有十三？”

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山始终都在，只不过看山的人心不一样了。

这是两重心境。

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姊，无妹，无子，无女，无妻，无友。

无中生有。

一个人怎么可能无敌？

他始终都有一个敌人，那就是他自己。

所以，无敌也会变成有敌。

无十三收住笑容，道：“你和他太像了。他曾经说过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李一问道：“谁？”

无十三又是一叹：“那个死在秦国监狱里的人。”

李一也跟着一叹：“英雄枉死，小人苟活。”

无十三道：“你还算不英雄。”

李一道：“你说的对，英雄身边不可能有酒鬼。”

无十三道：“但酒鬼身边一定有小人。”

两人相视大笑。

笑声毕，无十三踏雪离去。

“有一天，你会来帮我的，对吧？”李一大声质问。

“带钱和美酒就行了！”

无十三的笑声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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