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军营里的库斯特没有任何闲情,总是在折腾这折腾那。
他就像个军队的老父亲,一会去指挥部里指挥战斗,一会训练新兵,或者委托一些事。哪里出现异响意外他就会去哪,调换各个岗位,还要跟粮草打交道。总之将军的职务他都干了,不是将军的职务他也干了。
但人们也能看出,在操劳着军队的事务外,他也担心着老友弗兰兹。
无论弗兰兹在哪,或者要去哪,库斯特总会派出一些卫兵紧跟着,生怕他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部队里的人都对他很尊重,把他和库斯特看得一样高,不敢在他面前作出无礼的事。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6月8日,弗兰兹终于要启程了,临行前,他决定把自己的规划说出来:
“我将乘坐一辆火车直接从小亚细亚驶入巴尔干,预计不到四天就能抵达。下车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把需要的东西告诉我,我会尽心去干的。”
“这有些危险,协约国的舰船封锁了土耳其沿岸地区,我担心你可能在路上就被舰炮炸了。我建议你先乘坐上黑海的一艘轮船,抵达保加利亚后再前往维也纳。”
库斯特忧心忡忡,显然对他的归途很不放心:
“就算你走乌克兰也要比土耳其本土安全,至少当地俄国居民并不反对我们的统治。”
“你总是这么忧虑!放心吧,我的路线绝对隐僻,敌人的舰炮不可能炸得到我。而且我就算被炸也无所谓,再不济也不过多断几个肋骨,流几杯血,我早就习惯了。”
弗兰兹毫不在意,反而还用右手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整个脸都变得轻松起来。
一旁的库斯特也被他所感染,不再提及路程上的危险。
他拍了拍手,指挥部随即走进了一个人:
“将军,你找我?”
弗兰兹定睛望去,那人留着一小撮卫生胡,看起来显得十分滑稽。不过当往上看时,就又会为他的眼睛所惊讶到——那是宛若鹰深邃般的眼睛,即使不盯着人也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仔细看看,他就是一个奥地利人的模样,可弗兰兹却感觉他又很像北方德国人。
既滑稽又威严,既是奥地利人却又像北德人,很难想象一个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的复杂。
“他叫阿道夫,今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
正当弗兰兹还在思索时,库斯特开口解释:
“他打仗没有什么特别的,曾是个德国士兵,与普通士兵无异。但他的政治潜力很高,演讲水平近乎无人可与之相比。”
得知阿道夫只是个小兵后,弗兰兹的眼神愈发变得轻蔑起来,脸上的笑容充满不屑,让他的老朋友库斯特都感到陌生。
阿道夫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以及他到底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在两名尊贵的将军的面前,他也不敢问话,只得一动不动,默默忍受房间里无形的威压。
幸亏库斯特只是思考了几下便想出答案,连忙回答了弗兰兹的反应,才让阿道夫少遭一些罪。
“不要小瞧了他,虽然为了逃避兵役跑其他国家去很耻辱,但他在我们的盟友——德国服役,也算是给我们的祖国战斗了。”
“哼!那还要整这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直接去征兵点不就行了?”
弗兰兹的神情更加不屑,说话也渐渐没有耐心,十分暴躁,很明显他打心里鄙视阿道夫这类人的行为。
“他的目的不同于常人,别人逃兵役都是不想死,而他对战争充满狂热。”
库斯特一番解释,让弗兰兹眼神里闪出了一丝光亮,不过很快就隐藏下去,再次为愤怒所取代。他坐着不动,静静等待着库斯特接下来的言辞。
虽然弗兰兹的变化仅有不到半秒钟,但库斯特却在那一小段时间注意到了。
库斯特站了起来,亲手把一根名贵的香烟送给弗兰兹,并为他点火。回过头,库斯特又让阿道夫先走出去。
房间只剩两个老友,纵使屋外阳光明媚,但也被窗帘所遮挡,没有一丝光线能透过,屋里就像第一次重逢的夜晚一样寂静。
“他是个民族主义者,而我们帝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他总是对帝国充满厌恶。虽然搞不懂他怎么会成为一个民族主义者。”
听库斯特这么说,弗兰兹忍受不了。他拍桌而起,怒目圆瞪,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似乎总有一股愤怒的声音。
屋外的阿道夫赶紧打开门观看里面的情况,见没发生大事后便放松一口气。本来他就一直保持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刚刚那一声拍桌声更是吓得他魂飞魄散,慌张的他连忙打开门。
然而看到两双和鬼一样可怕的眼神后,他又很快缩了回来,一同把门给带上了。
库斯特也不在意,把可怕的眼神再次盯回弗兰兹身上,平缓地说:
“是的,在我们奥匈帝国中,任何分离主义都是不可容忍的,何况他身为一个奥地利人,更应该为帝国的利益所着想。
但你有没有想过,像我们这样享有大量权利的人终究只是少数,维系国家统一的主力也是我们。
像那些匈牙利人、巴尔干诸多民族、以及穷人们,他们才是一个国家中人口占比最多的,他们拥有着最强大的力量,我们终究不能与之对抗。”
在弗兰兹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库斯特缓缓向他逼近。等到不足四步才停下来,并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结论:
“所以...哈布斯堡的统治该要结束了。或者说,输掉三十年战争后,承认普鲁士的存在后,被法国打败后,哈布斯堡就已经是个噱头了。而在上个世纪以来,战败的我们与德国佬签订同盟协定,就已经不再有任何尊严了。加利西亚后,我们行将就木。
谁愿意为这样一个腐朽的国家而躺进棺材呢?尤其是年轻的时候。你愿意吗?反正我是不愿意。相比之下,为同样是日耳曼人且更富有精力和虔诚的德意志国效力显然更有荣耀。”
“什么!你...你!”
弗兰兹一气之下把还有大半没烧完的烟喷了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呛着了似的,弯曲着身子疯狂咳嗽着。
身子的压力骤然增加,只有一条腿的弗兰兹显然承受不住,不受控的跪倒在地。
库斯特连忙跑了上去,抱着他起来,安慰他说:
“哎呀,别再注意了。就像你说的,人不能总充满仇恨。听我的,把他带去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