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姿态摆得极低，从那神情中，能够明显看出他疑惑和不解，更有淡淡的畏惧，不经意的从眼底划过。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可不仅仅是在招兵买马，更是查阅了诸般典籍，甚至看了不少道藏，只为了解析心中的疑惑。

可越是了解的多，他便越是感到胆寒和不解，这位突兀出现的仙，料事如神，将所有的事情，都猜的通透，让他不禁有一种汗毛倒竖之感。

这就像是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若是不曾遇到，他只当无稽之谈，但生命中有了个这个插曲之后，他又如何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罢了，你随我来吧。”李玄凌看着躬身而拜，久久不曾起身的曹操，微微沉吟了一阵，故作无奈的说了一声。

脚下一动，他便转身向着陈留之外而去，曹操则恭敬的跟在身后，心中思忖着一会儿想要询问的问题。

他实在是有太多不解，很多事情都需要解答，如果一股脑的抛出来，他却是怕冲撞这高高在的仙人。

出了陈留之后，李玄凌眼角勾起一丝笑容，对着身侧的貂蝉挑了挑眉，脸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脚下腾起一团云霭，托着三人直入青冥，曹操恍然未觉的跟在二人身后，在腾云之术不断迈步，差点撞到了李玄凌的后背。

簌簌的凉风从耳畔吹过，曹操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神瞄向四周，差点直接给跪了。

尼玛！不声不响的就了天！他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人类对于天空，有着一众发自本能的向往，更有一种难言的恐惧。第一次到高空，周围更是没有半点防护措施，曹操站都站不住。

心跳霎时间超过了一百八，曹操僵硬着身体，想趴下，却又没这胆量，两条腿此时好像已经不是他的，脸的神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地越来越远，曹操身鸡皮疙瘩猛蹿，背脊发凉，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苍茫大地不能给他带来丝毫雄壮巍峨之感，带来的，仅有那种惧意。

“放心，摔不下去，好好欣赏下这江山，这便是千百年来，引无数人争斗厮杀的大地。”李玄凌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慢腾腾的驱动着祥云。

“仙，我能趴下吗？”曹操那副快哭了的神情始终没有缓解，高空飞过的鸟儿，让他浑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个问题，奴家就能回答你，白色的地方就是边缘，其它地方都坚实厚重，别说趴下，即便起舞纵跃也是无碍。”貂蝉捂着小口，轻笑一声后，先一步开口说了一句。

她当初得这腾云之时也是吓得不轻，不过那时正值夜晚，自家大人是直接抱着她去，却是没有这种青天白日的之下的恐惧感。

“多，多谢，谢貂蝉姑娘。”曹操是认得貂蝉的，两人见过几次，虽然如今貂蝉气质容貌更佳，但有着当日一晤，他自信不会认错。

在貂蝉这句半开玩笑的安慰下，曹操也并未真的趴倒云团，而是盘膝坐下，用手掌轻拍着云团，感觉到那份坚实质感，心下方才稍安。

遥遥看着苍茫大地，虽然依旧有着丝丝的不安，但曹操好歹是一代枭雄，短暂的适应之后，便沉浸在这大好河山之中。

“诗兴大发？”李玄凌看着曹操的神情，就知道这货那点雄心壮志再度燃了起来。

“仙慧眼，孟德却是有几分感慨。”曹操想要站起身拱手行礼，但试了试，还是觉得不大安全，面带尴尬的拱手抱拳。

“大汉十三州之地，在凡人眼中，固然浩瀚无垠，但在我等眼中，不过是一隅之地，在这一隅之地，苍生围绕着财富、名声、权利，你争我夺，或为忠义，或为正统，夏商周秦西东汉，王朝更迭，循环往复。”

李玄凌没有理会曹操那俯视大地之后的雄心，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去。言语虽然平淡，但正是这平淡，让曹操苦笑不已。

他自认为眼界足够广阔，但始终不能真正做到俯视寰宇。这般高高在，超然物外的态度，他只怕这辈子都学不来。

“听仙之语，我等凡人似乎皆如蝼蚁。”曹操沉吟了半晌，将心中原本的疑惑压下，开口问出了一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下，万物生灵有何不同？我与你等的区别，不过是多了一些常人不可掌握的力量，又怎会生出凡人如蝼蚁一般的狂妄之态。”

“那仙之语，为何又是看淡了百姓生死？这般超然物外，又言众生平等，孟德无法理解。”

“人固有一死，生死轮回，万物兴荣，乃天地之理。我虽不是什么大智慧者，但也明白，这般天地循环，自有轮回果报。”

李玄凌看了曹操一眼，脸带起了几分意外，这种种问题，根本不像是凡人问出，反倒像是修炼者才会问的问题。

看到曹操沉吟的姿态，李玄凌微微一笑，他知道，这般话语，却是让曹操绕了进去，天地循环有序，曹操，不过也是这循环中的一员。

一路，曹操再没发问，只是静静思索着这绕也绕不出的轮回命题，知晓这般事实，对曹操来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人只是轮回的一员，循环往复着同样的故事，在轮回中挣扎不休。他这一行，没有问明心中所想，反而是添了更多的疑惑。

到达天空之中【玉虚仙府】内，思考中的曹操，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全然不似人间的神仙仙府，浑然像是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李玄凌走到院中长廊之下，直接坐在了长廊中的长椅之，抬手从系统仓库中拿出几许的灵草，手指碾碎后，抛入了池中。

池中金鱼闻得这仙草奇香，纷纷在水面露出了头，一副你争我夺的架势，好不热闹。

“时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孟德，你看这一池的鱼儿，像不像这芸芸众生？”李玄凌手指捻动仙草，几只鱼儿忍不住高高跃起，你争我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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