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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

隆冬腊月，在外十来年未曾归家，段进骑着胯-下的良驹，手-中的马鞭挥的很是勤快。

自己是家中的次子，也是最小的那-个，十几岁时迫于家中生计不得不外出务工，倒也是运气极好，去了那伏龙山商号下属的护卫马队，也算是出类拔萃。

勤勤恳恳干了十来年，段进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倒也攒了不少的财帛，除却月例所得，临走的时候老东家伏龙山还赠了一匹好马，这可差点让段进感动死。

要知道，此时一匹马的价值就很高，寻常人家不吃不喝三年也买不起，况且还是一等一的好马？

老实孝顺的段进归心似箭，家中的老母是他最记挂的人儿了。

骏马驰骋，穿乡越亭，不多时便到了自家西河亭桑里。

【汉代细分中的行政地域制度中，十里为一乡，十里也为一亭，两者并不矛盾。乡是以人口故籍来划分。亭是以治安，驿站，军防等方面来划分。互不干涉，但是亭的职权更大。】

【里，则是乡下属单位，东汉时期一般是七十二户人家为一里，职务有里长，里监门，算是最底层的‘官’了。】

桑里栅栏门紧闭，段进不由得停马下来，朝着内里一间木屋吼问着：“里监门在不在？”

过了好一会儿，一驼背枯瘦的老人才缓-缓推开门探出半截身子，各里的监门大多都是这-种老人：“哪家娃娃啊？这门不开，前两日咱里百姓才丢了一只羊羔子，这可是......”

段进心里焦急，只想着早点见到自家母亲，将这隆多的财帛交给她，毕竟‘锦衣不夜行’嘛。

“是我啊，段进！桑里北坝边的段家二子！”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哆哆嗦嗦说着：“段进？啊呀呀，是你啊，这是锦罗绸缎？诶？还有一匹好马啊？出息了啊，出息了是好事儿啊，可是带这么多财物回来可不见得是好事儿呦......”

段进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只待开了栅栏之后便急匆匆的骑马归家了。

......

母亲故亡了，段进狠-狠哭了一夜却也接受了现实，这年头儿，人命不值钱，老人的命更不值钱。

家里如以前一般一贫如洗，哪怕母亲逝去，家里竟也买不起一些白布黄纸，只是折了些松柏叶子挂在门缝旮旯，敷衍的有些可怜。

“大哥，这几年亏得你照顾母亲，是弟弟不孝。你看，这几年我也挣多了钱，你便留下来和嫂嫂一-起用吧，至于这马，弟弟得自己留着，之后寻一份官府驿马的营生，也算是后半生稳妥了。”

段进交代着，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这般去做，但是说到嫂嫂这才恍然。

“嫂嫂呢？怎的没见着嫂嫂？”

大哥名叫段超，此时圪蹴在地，心情本就沉痛，听到弟弟问自家的大嫂，脸-色唰的一-下就更白了。

要说这段家的两个儿子那是截然不同，自小大哥就老实憨厚，一棒子打不出一-个pi来，老二却是自小就机灵胆子大，所以才有了刚刚十几岁便外出闯荡的行为来。

在段进的一-阵逼问之下，段超才颤颤巍巍交代了前因后果。

原来，家中一-直都很困难，母亲又多病，这段超为了买药，先是把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卖给了一-个叫范三儿的土霸，谁知道，母亲病没治好还更-加严重，最后也只是活了几日便故去了。

母亲死后，范三儿又登门，慷慨的借了段超点钱，说是死者为大，生前没享福，死后还不得给母亲买个好一点的棺材？段超本就愧疚，便签了字拿了钱财。

好嘛，母亲入土为安之后，范三儿带着人直接登门要钱，驴打滚滚了三倍还富裕，段超哪里还得起？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媳妇儿被带走，说是先顶点儿利息。

“岂有此理？！简直是要逼死咱呐！”

听完后的段进火冒三丈，抬腿便朝门外走去。

大哥段超吓了一跳，跌了个屁墩后赶忙爬了起-来，拉扯住自家弟弟的胳膊，急声说着。

“二弟别冲动！那范三儿是亭长老爷养的家奴，咱哪里斗得过他们啊？”

在外闯荡十来年的段进听到这话才缓了缓心情，为了避免自家哥哥担心，便也说不出去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夜深。

思前想后的段进悄悄摸-了起-来，带了此次归家所有的财物便出了门，想的倒也周全，那范三儿不过就是求财而已，自己给足了他应该这事儿便了了，还能把自家嫂嫂带回来。

但是趁黑摸到范三儿家的时候，院中几人的谈话终究还是让段进摸出了腰间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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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段家有子，名唤进。工时十年而归闻噩耗，盖一亭首爪牙矣。乱世当间，蚍蜉尤能撼树否？！”——《武帝传·伏龙篇》取自第一卷：初露锋芒之鲜卑乌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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