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李淳风故作震惊,“法师,此乃何人?”
玄奘摇头:“天外之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法师可是要我占得此人方位,为免其遗祸,翻掌灭之?”李淳风试探道。
“阿弥陀佛!”玄奘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只为劝其放下屠刀,免行恶业。”
“法师果然慈悲为怀!”李淳风赞道,“好!我素来景仰法师德行,这便为法师占得一卦,算其方位。”
“有劳太史令公了。”
“无妨。”
李淳风其实早知其方位,当下装模作样掐指一算,道:“此人就在洛阳城东三十里处,法师,小道亦十分好奇此人缘何做此恶行,可否同行,正好为法师指路?”
玄奘面色平淡,缓缓道:“自无不可。”
“法师请!”
“请!”
当下,二人各自施展神通身法,向东城外而去。
玄奘法师僧袍飘逸,看他走得不急不缓,但一步跨出就是九丈,再一步跨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淳风亦不示弱,当下身形一闪,竟如一缕青烟,在夜色中急速穿行!
十个呼吸后,两人在一处荒凉之处几乎同时站定。
李淳风看着玄奘,缓缓道:“须弥芥子一念间,好神通!”
玄奘单掌作礼,颔首道:“太史令公的雾隐遁术,亦令贫僧叹为观止。”
李淳风哈哈一笑,道:“天外之人即刻就到,法师,小道有一惑,还望法师解答。”
玄奘道:“但请直言。”
“禅宗自入东土,我道门一向百般忍让,谋求共存。”李淳风看着玄奘的眼睛,缓缓道,“前隋二代,禅宗广布天下,我道门先贤亦从未阻碍。如今李氏得国,若论天势,合该我道门大兴!可为何法师却西行取经,强争我道门运势?”
李淳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道:“法师乃得道高僧,当也窥得天机,原我道门三百年兴旺的运势,如今却因法师此举,不仅晚来一甲子,还落得只余八十年运程的下场!”
“不知法师,何以教我?”
玄奘双手合十,长吟佛号,脸色淡然道:“太史令公却是着相了。世间有设功用而不获果,有不希求自然而得,便作是念,当知皆是宿作为因,缪也。”
这是《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8中的开示,意思是这世上有很努力做事,却无法获得成果,也有没有去追求,却反而获得成果。如果以你的方式来揣测天意,那就是把过去的宿命当做现世果报的一切因,大错特错了。
李淳风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旋即睁开。
玄奘的意思就是,你们道门不是没有争,而是争不过;我们禅宗也不是故意要争,而是完全无意为之。你不能觉得付出就有回报,或者觉得算出宿命就一定会实现,要是大家都遵循宿命什么也不做,那要因果做什么?
玄奘此态度,让他知道多说无益。若要与其辨法,玄奘的舌绽莲花,李淳风自愧不如,不如闭嘴。
很好,陈玄奘,那么,我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淳风再不发一言,只是抬头望着天际。
玄奘亦如是。
一炷香后,突然,一抹耀眼光亮突然在二人眼前虚空浮现,强烈白光甚至使得连他二人都再看不清眼前景象。
等强光散去后,就见一人自虚空踱步而下,缓缓落于地面!
这是一个头戴纶巾,身着青衫,一身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其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眼中神光绽现,显示出其不俗的精神修为。
他顾盼之间,威仪毕现,气机之强盛,宛若洪水猛兽,让人心惊。
但无论是玄奘还是李淳风见到他,都不由露出诧异和失望之色。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年轻人虽然颇为不俗,但根本就和他们所想的形象气势完全不符。
这就是灭佛之人?
这就是道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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