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的夜钟响彻清幽深谷。
鬓角斑白的流云宗掌教陆长鸣缓步走在落满枯叶的禁地小道上。
宽大的道袍罩在他瘦小干枯的身躯,一种浓郁到极致的暮气在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轰隆隆——”
禁地深处的大殿铁门被缓缓推开,昏黄的烛火映照着流云宗历代祖师的牌匾灵位。
陆长鸣踉踉跄跄踏入,干瘦的影子被拉长,落在墙壁之上微微摇曳,浑浊的目光看向大殿中间的牌位。
声音颤抖,身上的暮气和死意又重了一分。
“师祖,师尊!”
“弟子陆长鸣愧对流云宗先贤!”
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身躯颤抖,好似散架一般跪了下来。
一声长叹,好似把夜都喝破了。
蒲团之上,陆长鸣长跪不起,这个修行了五百年的破虚境强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五百年前,他曾是南域的第一天骄,意气风发,力压所有同辈!
连圣地道子,各方圣女在他面前也都黯然失色!
一个个无上道统跨越不可知的领域前来,只为收他为弟子!
就连南域第一圣地,九霄宫的圣女都曾说出,愿以身伺君,只求他入九霄!
就在整个南域都以为,陆长鸣将一飞冲天的时候。
他却拒绝了所有道统的邀请,毅然决然的留在了流云宗。
这是他师尊的遗命。
将弹丸之地,末流宗门的流云宗,扶持起来。
所以,陆长鸣留下了。
转眼五百年,流云宗从末流宗门,已经跻身于南域二流道统之首!
就差一线成为一流宗门的存在。
这其中耗费的,是陆长鸣一生的心血!
可如今,他已经是气血干枯,宗门内更是青黄不接。
他几乎可以预见,一旦他陨落坐化,那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定然会像饿虎一样扑上来。
将流云宗撕个粉碎!
他五百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让他死不瞑目!
“不甘啊!”
这个曾经的南域第一天骄,赌上自己的未来,一手打造的宗门,到最后竟然要落得个毁灭的下场吗?
陆长鸣似低吼又似叹息。
大殿无声,幽寂的夜里静谧的可怕。
绝望和无助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身上疯狂蔓延。
忽而,老者落在墙壁上的摇曳黑影诡异的晃动了一下。
一个人形的黑影自墙壁上,走了下来。
迎着摇曳的烛光和陆长鸣一同坐在了神龛下的蒲团上。
“看来你有遗愿。”
黑影看不清面容,可某种锐利之意,通过他温润的嗓音传了出来。
落在陆长鸣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心魔?”
陆长鸣微微皱眉,他修行多年,对于心魔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面前此物,却给他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以自己的影子做载体,似乎跨越了某个空间与自己对话。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是心魔还是他人。
“心魔?”
那黑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微微笑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总之我感受到你的执念而来,你命不久矣。”
“而我,可以在你死之前替你的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记号。”
“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选择权在你。”
陆长鸣灰白的发丝散落,干枯的面容上涌起一抹苦涩。
声音沙哑。
“我如今还有的选吗?”
“五百年修行,最后竟落得如此地步。”
“不管你是心魔也好,什么人也好。”
“只要你能在我死后保我流云宗百年平安,你要什么,尽管拿去!”
说到最后,陆长鸣抬起了浑浊的眸子,里面骤然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那是回光返照,那是一股凌厉到极致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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