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保持着沉默,双唇紧抿。
关键时刻,他还是能知道轻重的。这句话,他如何能说得出口。只要一说出口,净海大师就会死在诏狱里。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同样是被裴纶给抓在手里了。
裴纶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沈大人,那些北斋的字画呢,交出来吧。”
“我没有!”沈炼答道,带着一股强硬。
裴纶的笑容里,透出几分得意之色,笑着说道:“这个北斋啊,可是东林逆党,沈大人,在下这可是为你好啊!”
沈炼继续保持着沉默。罗飞羽则仍然满脸不在乎的,吃着点心,嘎嘣嘎嘣的声音,异常清脆。
裴纶看着沈炼,等了一会儿,哑然一笑,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这个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就在之时,罗飞羽愕然抬头,拍拍双手上的点心屑儿,问道:“啊?这就问完了?”
裴纶一愣,扭头说道:“怎么?罗总旗还有何指教?”
罗飞羽答道:“不敢,指教谈不上,只是在下觉得,裴大人这办案,与凌云凯如出一辙啊!”
“此话怎讲?”裴纶皱眉问道。
罗飞羽笑着说道:“中元节之夜,郭公公血案现场,凌云凯就是用这样的办案法子,逼死了总旗殷澄。裴大人今儿个这样,莫非是想逼死沈大人?”
裴纶再次一愣,旋即连连摆手,答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在下哪敢逼沈大人啊!只是在下问过净海师父之后,来找沈大人问问而已。”
“可是你把净海大师抓进了诏狱!”
“是!”裴纶答道,重又坐了下来,“净海师父不是诬陷沈大人,就是与北斋这个东林逆党有关,在下把他抓进诏狱,也是为了查个水落石出。”
罗飞羽摇头苦笑,说道:“净海大师乃空门雅士,喜爱字画儿那是有的,可不限于北斋的字画儿。裴大人啊,你这么一搅和,可就是毁了净海大师的一世清修啊!”
裴纶左右一看,哑然失笑,问道:“罗总旗的意思是……净海师父这是在诬陷沈大人了。”
“净海大师在裴大人面前,不敢说谎。”
“嗯!好!那就是说,北斋的字画儿,的确是交给了沈大人。”
罗飞羽点点头,答道:“是的!”
在罗飞羽身旁,沈炼坐在那里,神色沉凝,既没有看罗飞羽,也没有看裴纶。他还没弄懂罗飞羽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罗飞羽跟他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罗飞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给要出卖掉的。
杀凌云凯的是他,但是杀凌风和凌雨的,则是罗飞羽!两人是攻守同盟,任何一个被攻破,另外一个也断无幸免之理。
故而沈炼保持着沉默。
裴纶沉默了好一会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罗飞羽一拍桌子,正色道:“怎么,罗总旗这是在消遣在下吗?!”
“别别别!”罗飞羽连连摆手,陪着笑说道,“在下岂敢消遣裴大人!”
裴纶瞪着罗飞羽,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沈大人说,他没有北斋的画!”
“沈大人现在是没有北斋的画。”罗飞羽答道,毫不畏惧地与裴纶对视,脸上平静得很。
呯!
裴纶一掌拍在桌子上,狠狠地瞪着罗飞羽,咬牙说道:“罗总旗!你这是存心在消遣裴某不成!”
罗飞羽盯着他的双眼,很平静地说道:“因为沈大人早就把北斋的画儿付之一炬了!裴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沈大人如何向你交出北斋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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