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阔别十年，好久不见。

“方丈说你在少林寺习武刻苦，闯过了三十六房，可以出师了。”老人看着沈琮，眼角的赞许怎么也遮掩不住。

“还得多谢方丈指点迷津，带弟子修行。若没有方丈，弟子便始终跨不过炼体六境，迈步七境。”沈琮再度作揖。

“好。也是时候该带你去华山论剑了。”老人抚了抚长髯。

“华山论剑？”方丈一愣，“那可都是高手比武的地方。云遮这孩子才入七境，都未曾筑基，你倒是舍得让他吃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先带云遮去一步，这两年多谢你等看拂。”老人摆摆手，提起手中拂尘，朝方丈作揖后，便带着沈琮徒步离开嵩山。

途中，沈琮一言不发地盯着老人的背影，心头感慨万千。

前一世，他总是以为身怀一身本事的老师不会倒下。

直到后来看到老师被陷害之后满身沐血，迎风跳下城墙粉身碎骨的那一刻，他才恍悟，在没有得道飞升之前，道法再强大的老师——他也只是一个凡人。

他也会有被世人误解的冤屈——他也会死。

那时的他恨极了自己，恨自己一时冲动差点毁了长安，也恨自己被打的丹田废裂，被迫屈服在皇族之下，而无法为老师沉冤昭雪。

不过……

既然系统给了他一次重启人生的机会，那么这一世，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一世，他也不要再入皇族——他要另辟蹊径，以另一种方式走进朝堂，查到陷害老师致死的人。

沈琮思忖很久，忽然想起一个人说过的话来。

“天朝朝廷里，除那御史之外，数沈琮你最有骨气。若有朝一日你愿意，大可来我这里。干我们这一行的，看似庙堂之内，实则为正道而不受拘束。”

也许，这一世可以试试去找他们。

日落月升，两人在一处破败的古刹里生了堆柴火，在此留宿。

“云遮，华山论剑你有几成把握？”老人递给沈琮一块硬馍馍，起身望着天上云间薄雾，眼中倒映着明亮的月光。

“若去了，弟子必可拔得头筹。”沈琮啃着硬如石头的馍馍，慢吞吞回他。

老人抬手挥动拂尘，拂尘飘出一缕灵光，往天上飞去，竟然拨开了薄雾，叫藏匿其中的明月彻底显露出来。

“你不想去华山论剑？”老人侧头挑眉。

沈琮犹豫一瞬，点点头：“弟子不想去华山论剑。”

老人不说话，继续抬头看着天上星象。

“紫微东升，孤煞西陨。宿命轮回，天生狂人。”他喃喃一声，蓦然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奋力啃着馍馍的沈琮，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孩子……

“华山论剑可修道证道，云遮，你当真想清楚了？”老人坐回篝火旁，忽然开口问。

“老师曾说身怀道心者，身处何方皆可修道。”沈琮笑道，“这世道不景气，弟子想要除暴安良。”

老人伸手抚了抚沈琮的头，递过去一枚令牌：“这是为师的令牌，进长安以后，便带着它直接去锦衣卫吧。它可以带着你直接见到指挥使。”

“老师……您不和弟子一道回长安了么？”沈琮看到这枚象征内阁首辅身份的令牌，不由一愣。

他记得前一世，是老师带着他一起回长安来着的。

还有，老师竟然知道他要去锦衣卫……

“为师要去见一位故人，取些东西再回来。”老人微微一笑，“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好。”

待到夜深人静，闭目小憩的老人突然睁眼，起身离去前，侧头定定看向沈琮，末了忽然摇头失笑。

“好孩子，欢迎回家。”喃喃一声，老人提着拂尘离开古刹，绕着走了一圈，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这一夜，山中妖物皆不敢靠近那破败古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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