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分三等，上等为正神，天灵出金光；中等为仙灵，双瞳泛紫光；下等为精怪，口鼻冒黑烟。

再微弱的金光，那也是正神。

“啊，成功了。”朱杋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每次在刚开始请神仪式的时候，都会这样，像是被某些怀揣恶意的存在盯上了。

如同被巨型章鱼捕捉到的抹香鲸，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直至章鱼滑腻的触手伸进了它的鱼鳃，让它逐渐窒息而死。

一旁的孙慈义瞪大了眼睛，他百思不得其解，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尝试过了，这个神很垃圾，”朱杋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神明应有的尊重，实话实说道：“头回我许愿想吃酱牛肉，仪式直接中断了；第二回我许愿想下山，金光闪了两下，我不知道祂是什么意思，总之仪式又中断了，第三回……”

“停停停，这可是正神！不是你的仆役！”孙慈义看不下去了。

“可如果一个神明不能帮凡人实现愿望，那为什么要去信奉祂？就因为祂强？那我干脆创立一个地球猩猩教，大家都崇拜掌力惊人的卷毛狒狒好了！”朱杋有理有据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关键是你也没有信奉祂啊，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召来的是哪路神仙！”孙慈义一语中的。

“来，”头上冒着金光的朱杋搂住孙慈义的肩膀，说道：“我好不容易修炼三年，成了个七品修士。”

“对。”

“我还得花钱买黄纸朱砂。”

“对。”

“我还得信奉祂朝拜祂。”

“对。”

“还得看他妈的脸色。”

“对。”

“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孙慈义恍然，他直起身，看着朱杋道：“那你要这么说，修士还真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呸，你自个说说，这请来的神有啥用？”朱杋伸手去摸头顶的金光，“就为了加一个酷炫灯光吗？”

“斋醮作法、降妖伏魔，请神都有大用！”孙慈义恨不得掐死他让他闭嘴。

“我需要斋醮作法吗？”朱杋反问。

“好像不需要。”

“我需要降妖伏魔吗？”他又反问。

“也不太需要。”

“那祂有什么用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占卜算卦总行吧？”朱杋脱口而出道：“帮我算算颜清潋在房里干嘛。”

“别！”

孙慈义急声阻止，但却慢了一步。

只见朱杋头顶顿时金光大作，整个养心殿仿佛升起了一轮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朱杋在一团白光中，看到了模模糊糊的画面。

牙牙学语的婴儿、在庙会和男孩看烟火的女孩、坐在家人尸骨中独自面对妖魔的少女、哀如心死的女道士……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颜清潋趴在床上，并没有在修炼，而是在看藏起来的小说和话本。

光芒消散，朱杋感觉自己差点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气。

明明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一刹那，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几年光阴。

那种虚弱感再次席卷而来，他内视丹田，发现储存的灵气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腰子又开始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杋喘着粗气问道。

“卜卦问鬼神，必将有所予，”孙慈义从口袋里翻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给朱杋，“一般我们都是会准备贡品、灵物，让神灵收取这些，否则祂将会从你身上拿走报酬。”

朱杋吓得连忙摸裤裆，还好还在，他又神识内视，器官完好无损，一个不落。

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递过来的丹药，问道：“这啥？”

“补气丹，用来补灵气精气的。”孙慈义道。

朱杋一口吞下，药力发散，他感觉干涸的丹田和艰涩的经络逐渐被药力温润，灵气慢慢充盈，就连耗损的精气也补了回来。

“好东西，还有吗？”

朱杋伸手还想白嫖。

“吃多了对你修行根基不好。”孙慈义收起药瓶，他叹息道：“我刚刚想阻止你来着，但是没来得及。”

“没事，就亏了点灵气而已……”

“不止，”孙慈义认真道：“运气、道势、天时、功德、业力、因果……这些都是可以被拿走的。”

朱杋愣住了。

他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联想到孙慈义那被斩断嫁接的因果……

如果这些都可以被剥夺，那我岂不是可以彻底抹去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痕迹？

那黑白二色的断裂因果线，真的仅仅是在吸取张道灵和周晓晓的灵气么？

如果福生无量天尊真的是一尊神明，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神府，又为何能够任我摆布？

祂……死了么？

孙慈义见他表情阴晴不定，以为他在忧心此事，便劝解道：“没事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好你卜算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让你倒霉十来天。”

“十来天？！”朱杋惊呼。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罗天大醮了，他可不想自己的逃跑计划节外生枝。

“放心吧，我输给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孙慈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太过忧心。”

鬼才担心这个！

我是担心张道灵露馅好吗，也不知道他的易容术学的怎么样了……

正当朱杋想的入神的时候，他头顶的金光忽然熄灭了。

下一刻，他双眼绽放出如闪电般的紫光！

这次是有真仙回应仪式，入坛上身！

孙慈义看懵了。

又来？

凭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对你爱答不理的女神，忽然变成了一个屌丝的舔狗，最可气的是那个屌丝还嫌烦！

“又上身一个？仪式怎么结束来着？”

朱杋准备回屋翻书。

孙慈义连忙拦住他，说道：“别别别，别急着结束，请得仙灵上身的机会对于七品修士来说千载难逢，这是你积累经验的机会！”

“有这事？”朱杋觉得他在说谎。

“废话！你可能没有概念，一般只有达到灵宝境界，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请得正神上身！”

“这么说，我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朱杋就爱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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