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老头还是小老头，没变成小女孩。

男孩跪在小老头身边，认真等了半天，结果毫无变化，顿时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我劝他：“还是找个大夫吧，不行我带你出云山……”

他突然跪下给我磕头说：“你不就是出云山下来的神仙吗？求你给她治！”

我只好告诉他我什么都不会，是个混子。

他不信，红着眼盯我的羊：“是不是吃了羊就能好了？杀了羊给她吃吧。”

我知道，他这是魔障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反而可能真的会来杀羊。所以不敢刺激他，牵着老咪一边往外退，一边假意安抚：“你说得有道理，我出去给你杀来吃。”

可是已经来不及，他像猴子一样跳过来，老咪吓得撒腿就跑。

我被他扑倒在地，但他眼睛只盯着老咪，见老咪跑又跟着跳出去——可能真是只猴子，追羊不用跑的，反而像只青蛙似的在地跳，一下能跳出好远；手像猴子一样乱扑！

老咪被扑得满院子跑。

我在后面追那猴子似的小孩。

一整个鸡飞狗跳，虽然没有鸡也没有狗，只有越来越响的鞭炮声，劈里啪啦的，刺激得他愈发癫狂，着了魔似的——看来他的确有那个什么大病。

老咪毕竟老了，我不得已飞过去，抱住小孩。但他像被恶灵附体似的，只管扑抓，哪怕我把他一整个抱住飞起，他也仍然乱扑乱抓，好死不死挠坏了我的画像身体。

我跟个风筝似的在风里飘，自己也控制不住。

于是小孩占据风，对着老咪直坠下去。

我吓坏了：这玩意儿不是人！

好不容易赶在他之前附到老咪身，抬起蹄子就跑——吃了一嘴泥！

原来，我根本不会四蹄着地地跑，难怪摔个狗吃屎。可怜老咪是个老山羊了，浑身一副老骨头，给我这一摔，头晕眼花四蹄不知道在哪。等回过神来，已经被那孩子攀来啃咬了！

“老咪！”我尖叫一声，听到耳朵里是惊恐的：“咩——咩！”

这样下去老咪一定会被生啃死掉，我只好一狠心，撞进小孩身体——

一片漆黑。

比伸手不见五指还黑。

我好像陷进什么深邃而粘稠的东西，能动，但是阻力很大，使不力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声音问我，没有方向。

我完全不知道它是从哪里传来的，只觉正被人敲击耳膜，很恼人的那种。

“这是年兽的肚子。”那个声音自己说。

“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被吞噬，化成这种黏稠而黑暗的东西，变成我们。”它幽幽道，没有情绪。

我努力挣扎，但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眼睛和嘴巴，除了那个声音轻轻敲击在耳膜的力度，像鼓槌轻击鼓皮——我变成一面鼓，正在给人敲。

它敲击我发出声音，但我自己却说不出话。

“你会死在这里，”那个声音说，“像蔡风华。”

我才不信区区年兽能杀死蔡风华，怕是连叶闲云和丁野鹤都打不过。

“这是年兽的肚子，”像知道我的想法，对方再次说道，“但我不是年兽。”

“那你是什么？”我问，当然是用想的。

“神仙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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