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死了似的不理我,留我一人没手没脚似的沉沦,在莫大的黑暗里。
我想起小男孩,应该说年兽,问他:“你妹好了吗?”
没人理我,但传来老咪的咩咩声。
想不到我竟比老咪先死,这算什么,白发羊送黑发人?可为什么我还没死?神仙冢你效率不行嘛。听说年兽怕红,我如果咬舌流血会怎样?
“住口。”神仙冢说。
我笑了:“这种鬼不搭嘎的语气也能叫人住口?要让人住口起码你得凶,要不然就大声,一嗓子吼得人不是聋就是傻,那才能住口,这都不懂?”
“住口!”他学习到,提高音量。
“还不够。”我继续大方教学,“没吓到我,更没震聋我。说真的,以往那些神仙是不是都太温柔,导致你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嗯,想也是,神仙冷冷清清,哪晓得人间热闹。”
“住口!!”
“还不够。再者,说话的魅力你以为只在声音,先别说你声音没魅力,就威胁传达你也没做到啊,连凡人都压制不住,你确定神仙会乖乖赴死,别是跑了几千万,你不知道而已?”
“住口!!!”
抖了三抖。
当然不是我抖,是外头年兽给神仙冢的高声吓到,抖了三抖。
老咪又咩了一声,我再次问年兽:“你妹好了吗?”
年兽吐了……
神仙冢带着我,呕一声,给年兽吐出了体外。
神仙冢成了一滩黏液,我挣扎着往外爬,老咪来舔我。我虽然觉得恶心,但毕竟活着出来,也只好忍耐,仿佛新生小羊一样给老羊舔。当然,纸画像的身体早就烂掉了,现在无处可依。
老咪倒是舔得很开心。许是神仙冢的黏液里有盐,羊都喜欢舔盐,因为它们平常的食物草料里没有盐分,身体里就缺这个。俗话说羊舔盐嘛。我还听过有人拿这个当刑罚,给犯人脚心抹盐水,结果一直被羊舔笑死的。
现在老咪就有这个架势,我一看差不多赶紧逃开,然后老咪就把地的神仙冢全舔完吞肚里了。
“好呀嘛,”我对着老咪的肚子说,“你现在不在年兽的肚子,而是我家老咪的肚子里了。”
结果他还是说:“没有人离开神仙冢。”
我回他:“现在是你离不开老咪。”
年兽小男孩惊慌失措,外头鞭炮声越来越响。
我问他:“你妹到底好了没?”
他才回过神来,跑屋里看他妹——炕那小老头。
小老头没了,炕只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小老头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可是脸干净了,没有眼屎也不再流口水,正经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可是没有脚。
“她的脚呢?”我问年兽小男孩。
他很痛苦,又因为外面的鞭炮声坐立难安,可还是回答我:“被我吃了。”
我一惊,反问:“年兽的妹妹不也是年兽吗?为什么要互相吃?”
结果他摇头:“我妹妹不是年兽,是她捡到的我,可是我一不小心把她的脚吃掉了。”
见我看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神仙冢缠我妹妹,还一直说讨厌话,太吵了,我受不了吃它,结果把妹妹的脚也吞下肚,然后她就……她就变成老头儿了。”
我望向炕的小女孩。她不会说话,用眼睛看着自己的年兽哥哥,好像在说没关系。看到哥哥自责,更是抓起旁边破碗里的神仙土,往嘴里塞,一边笑着。
我才明白:“所以你才挖神仙土,想恢复原状。”
年兽小男孩点头。
我说:“刚好我要去找一个仙人,要不你跟我一起,也许他能帮忙。”想起小男孩对蔡风华的迷信,更补充道:“那个人是蔡风华的徒弟,打架反正挺厉害的。”
小男孩抬头看我,眼里又惊又喜,可是随即暗淡,低头道:“我害怕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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