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头戴昭君帽窈窕的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默默的看着送葬队伍的中的陈霄。
“小姐,陈公子出狱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来看你,你还巴巴的跑来干什么啊,我看他是早把小姐忘了,枉小姐你还一片痴心,花了几千两银子打点狱卒,让他在里面少受些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黄鹂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声音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雀儿,不要乱说,陈公子有他的难处,他有仇要报,有家业要振兴,看着他这么上进,我也是极欢喜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柔柔弱弱却又温婉异常,仿佛空谷幽兰一般高洁,却又没有梅花的冷傲……
“就怕你是空欢喜一场……”叫雀儿的小姑娘嘟着嘴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道:“小姐,你把准备用来赎身的钱都花进去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呐?”
那位被称为小姐的姑娘,抬头看着漫天的纸钱,轻轻道:“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塞上的秋风吹来,轻轻卷起她面前的幂罗,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如莲藕一般洁白……
……
小方山下,六十多条棺木一字排开,一百多个庙里请来的和尚默默做着超度亡灵的法事……
葬礼最后,张知府代表朝廷念诵并焚烧了一篇冗长的祭文,看着飘散在天空中的纸屑,陈霄恍然觉得,一个旧的时代已经过去……
而一个全新的时代,正等着他去开创……
下午,陈霄陪张知府用过祭宴之后,带着石家兄弟回到了靖远镖局,如今镖局已经完成了主体,只剩下一些装潢和家具之类的细致活……
只见新建的镖局门前两个雄伟的石狮子盎然而立,崭新的下马石锃光瓦亮,两扇包铜的大门也十分雄伟的矗立在门楣之下,匾额上四个遒劲的大字——靖远镖局!
陈霄正待下马,忽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陈少镖头,别来无恙啊……”
陈霄回头一望,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曾一同蹲大牢的张老汉,只见张老汉穿着一身粗布的打着补丁的棉衣,头上一顶破旧的毡帽,样子似乎比从前更加愁苦了……
陈霄赶忙跳下马来,上前扶住张老汉道:“张大爷,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说着拉起张老汉的手,进了镖局。
两人来到镖局正厅并肩坐下,陈霄拉着张老汉的手笑道:“张大爷见谅,我这儿还没收拾好呢,您将就着些……”
张老汉连道:“不妨事,不妨事……”之后又问道:“少镖头可是将身上的案底清了?不然府尊老爷如何会参加令尊的葬礼?”
陈霄好笑道:“您老不会还在东躲西藏吧,咱俩身上的案底早就清了。”
张老汉叹道:“我躲什么,一个要死的人,官府怎么会管我,倒是少镖头的路还长,以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的,身上有案底不好。唉……这些天我就想啊,要是我家也是我死了,让我儿子活下来多好啊……”张老汉说着掉泪道。
陈霄看张老汉又要飙泪,连忙道:“张大爷节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您家的田产要回来了么?”
“要回来又有什么用?儿子没了,家也没了,就剩我一个老不死的了,呜呜呜呜……”
陈霄看张老汉哭得伤心,赶忙到:“张大爷,要不您以后就来我这镖局养老吧,咱俩共患难一场,以后有我陈霄一口吃的,断不会让您老喝稀的……”
张老汉闻言,含泪起身向陈霄行礼道:“多谢少镖头收留,小老二愿将我那几十亩薄田投献在府上,只求将来能有人葬了我。”
陈霄赶忙起身扶起张老汉,本想要劝慰几句,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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