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扬冷冷一笑,答道:“狼山设伏,那更是笑话。要知狼山属阴山一脉,长期在蒙人部族的势力范围之内,我方对其地形地势皆不熟悉。且那里风大沙猛,山势即陡又极凶险,狼群多不胜数。再者狼自古就是蒙人各部所崇拜的神灵,呵呵,试想一下,在敌人的地盘上,面对着敌人的神灵去设伏,这岂不注定了是一场必败之战?”
秦思扬说时,风十一一双粗糙干烈的大手,一直在不住抚弄着已被喝尽的酒壶,表情凝重,似有悲苦之意。
而韩齐海,依然面色淡淡的听着。
待秦思扬说完,韩齐海才扬起双眉,拍手赞道:“好好,说得好,即使有事后诸葛亮之嫌,但韩三对小兄弟的这番议论还是佩服之极。”
秦思扬哼了一声,没去多理这显是带着怪味的赞赏。
柳双离心中突的一紧,诧道:“狼山一役,难道竟是一场败仗?”
韩齐海点点头,余光扫向风十一,黯然道:“不但败了,还败得极其惨烈。“
“极其惨烈?这”柳双离怔了怔,眸光也忍不住看向风十一,“这话怎么说?”
此时的风十一神色异常的凝重,在听到韩齐海那话,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突然击中,然后跌落了深渊。
韩齐海低眉沉吟,好半晌才接着说道:“小兄弟即是如此问起,韩三就从头说一说吧。”
韩齐海说着,清了清嗓子,又扫了屋中各人一眼,缓缓而道:“那一年在得到朝廷首肯后,当时的宣化总兵张成忠就亲率六万大军出击塞外。按事先商定好的,他亲率六万大军出其不意绕的到蒙人身后,然后等候蓟州一部随后赶到,以便形成前后围击之势,歼敌主力。这一棋虽险,想想却也还算可行。不想宣化这六万大军自出到塞外后,辗转半月有余,不但没有寻到蒙人大军,还屡遭其小股散兵骚扰。半个多月下来,六万大军不但没寻到蒙人主力,还在没经历任何一场大战的情况下,因连翻行军和不断的被骚扰,折兵近四分之一。及至最后更糟的是,原先说好接应的他们的蓟州一部三万大军,也没见有半点踪迹。”
韩齐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执起他面前的绿竹茶杯,轻饮了一口。
没有风,竹屋之内也很静,屋中另三人都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等候着,就连一直在给韩齐海活跃气氛的柳双离,此刻也只是怔怔听着,没有追问。
韩齐海饮完清茶,看着三人一记苦笑,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如此,宣化一部六万人在塞外又辗转了一个月,还是等不到蓟州的援军。眼看着己方损兵已近一万,还是寻不到蒙人主力,这仗看着是打不下去了。张成忠无奈,只能率部返回。按原定计划,大军如出击不力,返回时就佯装败退诱敌深入,然后在狼山设伏再歼敌。可出击一个半月,连敌人的影子都寻不着,这第二套诱敌之计又如何实施?因此,在决定无功而返后,张成忠遂派了一小众驿卒前往狼山,通知驻守在那里的军队不必设伏。”
韩齐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眸光再次瞟向了风十一。
此时的风十一目光呆滞,整个人像被一种无可言说的痛楚深深的包裹着。一双粗糙干枯的手,一便又一便的磨过空空如也的酒壶,似要磨平磨尽这本就光滑无比的酒壶。
“风兄要喝茶吗?”韩齐海俊眉微颦,轻推过一直空置于风十一右侧的半盏清茶,淡淡的说道,“清茶淡香,正可压你体内的肝火。”
听闻相问,风十一猛的抬起呆滞的铜目,瞪着看似一脸风轻云淡韩齐海,怔了一怔,突的一声大吼:“他娘的!”
没去理会推眼前的茶水,风十一只是愤怒的扯开嗓子,大叫道,“他们起事了,哈哈,起事了!又去做这种送羊入狼口的事了,又把所有的弟兄都拉去送死,送死啊,他娘的,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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