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葛荆和易释义对视一眼,有些不能相信。
当年给二当家和敖天王下毒的是五当家,有毒蒺藜之称的劳中瑞。
葛荆两人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葛荆认真的道:“当时,东门枉三人虽然对你们兄弟下了毒,其实却没有杀心。要不然,三个灵玄师痛下杀手,你们根本跑不了,更没机会回山寨!”
敖天王慢慢的转回头,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悲哀:“我知道,只是一个人,低了头弯了腰,软了膝盖,就再也直不起脊梁骨了。”
葛荆和易释义身子一震,不用敖天王解释似乎就有些懂了。
然后听到敖天王说:“二哥是一个人,我却在山寨安了家。妻子还刚刚给我生了个儿子。”
他的头微微转回,看了眼身后背篓里的傻小子。
结果,这一回头,孩子以为在和他玩笑,嘴角流着口水的冲他嘻嘻一笑。
敖天王僵直的脸动了动,有些费劲的挤出一抹微笑。
接着道:“本来我想一个人回去接走他们娘家。毕竟时间紧促,大哥他们又没有真下狠手,想来不会为难我们。只是二哥不放心,怕那两名武官暗中捣鬼非要跟我同去,却不想他猜中了!”
“那两名武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能为难灵玄师?”
葛荆带着深深的疑问看着敖天王。
他不能不感到怀疑,那两位武官就死在他手里,知道他们不过是大玄师,敖天王两人即使中毒,战力受到影响,也不会是两名大玄师能招惹的。
再说,那可是金铃盗的地盘,只要大当家东门枉不会去,就算四当家和五当家回去都未见得能控制湖盗为难他俩。
敖天王吐了一口气道:“是东昌卫两个千户。”
“千户?”
葛荆点点头。
他接触几个千户,还在玉局峰斩杀或两名。
千户,卫所下一个官职。顾名思义,麾下统帅千人,几乎都是大玄师等阶。
统帅万人的是指挥使,那样才是灵玄师。十万以上的是都指挥使,才走可能是宗师级。
两名千户,不重要,重要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在金铃盗的老巢为难他们的寨主?
敖天王感觉到葛荆的迷惑,僵直的脸皮抽搐了一下,道:“东昌卫不重要,是两位和尚?”
“两位和尚?”
葛荆愣了一下,随即眼眸内精光一闪道:“不是和尚,是喇嘛吧?”
敖天王眉头微蹙,点了下头道:“是,是大元王朝的萨满,是喇嘛教的喇嘛!他们跟着两位千户走进山寨却没有跟着船出去,待在山寨守着寨中家眷。”
葛荆冷笑一声,“看住家眷,也就看着了你们。毕竟,能够抛妻弃子,不要父母的人能有几个!”
敖天王仰头叹息道:“是啊,我和二哥明明知道他们是灵玄师,在身中重毒的情况下不是他们的对手,却为了妻子儿女不肯离开。最终……”
他长长叹息一声,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没有人说话,等着敖天王自己从悲戚的心境中走出。
只有那个孩子在他背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背和脖子。
当孩子无意识的啊啊叫了两声,敖天王才脸皮动了动,回过神。
“老妻产子后身体一直不好,他……”
敖天王肩头耸了下,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敖天王回过手,拍了拍孩子。
孩子以为父亲再和他玩笑,欢喜的伸处小手,抓着父亲的手指玩耍起来。
敖天王晃动着手指,一边陪着孩子玩耍,一边木然的道:“老妻吧儿子交给我,纠缠着那两个喇嘛,死死的纠缠着,眼看着不能活了,二哥冲了过去。”
敖天王哽咽一声:“我知道,老妻身体虚弱,二哥身中剧毒,根本不是两个灵玄师得对手,只是他们一边纠缠着对手,一边声嘶力竭得叫我带着孩子赶快离去。我,我真的迈不开步啊!”
敖天王的声音一点一点虚弱下去,最后几个字低弱到细不可闻。
葛荆和易释义看着她,看着他肩头强得孩子,忍不住叹息一声。
战斗,瞬息百变,根本不容人迟疑,踟蹰不前。
如果谁不够果决,但有犹豫,就有可能遗憾终身。
敖天王显然就是这样。
老妻和二哥用生命为他拖延时间,虽然是为了孩子,但也包括他。
对于赳赳七尺男儿,他很难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一切。
“可就这么一迟疑……”
敖天王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和尚一记金刚业障大手印透空打来,透过了老妻,透过了我,印在孩子身上。”
葛荆和易释义对视一眼,对这个金刚业障大手印都有些迷茫。
没办法,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怎么可能不迷茫。
敖天王苦笑着道:“这功夫,我也不知道,还是我带着孩子遁逃时,孩子伤痛发作,垂垂欲死时遇到一位高人,经他点破才知道的。”
葛荆看了眼孩子道:“孩子似乎还没有脱离危险!”
敖天王点头道:“那两个喇嘛是大元王朝国教萨迦派传人,这一门派讲究以神御气,以精神为引,以手诀为印,喝令天地灵气,震天慑地,攻击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葛荆点点头,因为以神御气,震荡天地灵气,所以才能隔空伤人,不只如此,神识浑厚的人还可以在数十丈数百丈间,随意引动任何一个节点的灵气以做攻击。
这般手段落在寻常百姓眼中,直如神仙妖魔,可在宗师级玄者眼里却很正常。
在宗师级玄者眼里才很正常的手段,灵玄师遇到自然要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抵挡。
若是敖天王自己,就算中毒也能应付,身后背着一个幼儿就顾前顾不了后,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孩子受伤了!”
葛荆和易释义同时跨步上前,来到敖天王左右,两对眼睛直视幼儿。
三岁半的孩子,缩在背篓里竟彷如猫儿一般,瘦弱娇小,黑溜溜的小眼珠转来转去,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胆怯,让人忍不住产生几分怜悯。
“三岁半,太小了!”
易释义叹息一声。
葛荆身子微微向前一伏,目光扫过孩子青色的脸皮,还有黝黑的眼眶。
心突然揪了一下。
没有说话,默默的站起来。
“那位高人说什么了?”
葛荆吸了口气,克制着心情,淡淡的问道。
“一半内伤一半毒”
敖天王轻咳一声,感觉儿子抓他的手因为葛荆两人的到来,力量陡然加重两分。
连忙挑了挑手指让指尖在儿子手心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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