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天劫怎么会酝而不发?”
“难道是不忍杀他?”
“千古奇闻啊!”
众人惊奇。
但是,场中却突听见一声脆响传来。
一道裂纹,自那老鬼的新胎眉心出现,分明是血肉的身躯,这一刻如瓷器般碎裂,然后便一层层的崩塌,还未落地,便如同被抹去般消散,仿佛从不存在。
有无上无形之力,在由内而外,由外而内的解构他。
山上那抚琴的大修士住手后叹道:
“果然是天要杀他啊!”
身躯已成,却碎裂之。
无缘无故,无可医之。
在场众人顿时默然。
在那已经被雷劫劈的无力者们的凝视中。
莫振声双腿破碎,身躯砸落,面向天地如太山倾倒。
赵紫夕下意识跨到他的身旁,想要抬手扶一把,但是只摸到一片薄雾。
他的鬼身,彻底散了,连真灵也无一丝遗留。
“呵.....”
耳边一声轻笑响起。
恍惚间,赵紫夕似乎看到那老鬼嘴角勾起,身躯化而如烟,黑蓬蓬一片,飘向九天。
他,在笑?
为何不笑!
愤懑?痛苦?
在此刻,何必生怨。
我只想把这最后的力气,拿去看一眼这山河了。
且让这天,胜一场吧。
再说,我这老鬼又输了吗?
此时。
日头已出,岱庙龙虎气象。
清风吹来,九州苍翠欲滴。
雷云被阳光洞穿,遮住那眼的黑暗与雾霭尽数散去。
老鬼用这身血肉只看了一眼,便热泪盈眶。
果然啊,早些年听那些鬼说的是真的,那赋,那山。
可真是.....
可真是.....
恍惚间,莫振声仿佛听到有大儒在虚无中如信天游般歌曰:
“宿夜上而过龙脊兮,冥鳞为晨星点不色,浩渺至帝车之轮转兮,阴阳六壬日双乌.....”
“挽流云而定清风兮,天穹生华色以碧丹,煌煌而钟神之灵秀兮,临照四方光八表......”
“聚紫气而形龙虎兮,众妙成绝巅矣巍美,旖旎叹造物之鬼手兮,功斧九霄落三山.....”
“如佳人兮,如骊龙......”
“恨世间兮,无能画......”
.....
朝阳之下,那老鬼,滚泪划脸,面目破碎,身躯散落,却用最后的力气满足的叹息道:
“这就是,此界人间吗?真是......”
好绝色啊。
那老鬼话未说完,一身血肉阴魂皆随风化之,尘埃都无。
时光如窒。
山上琴声一顿之后,萧瑟而起,似悲泣之。
那骑毛驴的家伙,手捧残花又走了回来,随手捏了一把土,洒在地上埋了花枝。
“能与这般人同葬一地,世上的花都该羡慕了吧.......”
山中有人吹埙,声音呜咽与琴相和。
剑客持断剑而舞,胖子拍着大腿,砍木做碑。
应劫者皆不死,唯有一老鬼逝去。
短短片刻,人生如梦。
唏嘘不已,叹息难止啊。
小短腿的师妹跑到楞在原地看着自己那抬鬼却触烟之右手的师姐身旁喘气道:“师姐,他.....”
“走吧,回龙虎山去。”
赵紫夕说完,持着画像远去。
“师姐,给我看一眼画呗,定是好极了。”
“师姐,师姐?”
“师姐!您怎的吐血了?”
赵紫夕神情狰狞,在小女童的吵闹声中,于她的对面猛地掀开了画。
只见那纸上一懒洋洋的男孩靠在山间,盘膝坐地,迎着朝阳在笑。
自画像。
看不出一丝恨怨、恐惧,唯有欢喜、安定、宁静,以及那一丝......释然的自画像。
赵紫夕收起画卷,衣襟染血。
“是了,向生而死,向生而死!”
“不过是该死者求一死法,唯求顺心,抒此胸臆,死则死矣,无可生怨,无可.....生怨。”
“真是,大自在啊!”
一声如同决堤般的轻响,猛地自赵紫夕的身躯中传来,让身旁清楚听到这一声响的女童顿时变了脸色。
在赵紫夕身后,那阴阳界限的石碑之上,永镇幽冥四个大字,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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