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胡三大把吃了一半的饼揣进了怀里,滚一边去支毡帐去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赵正似乎听见梁珅在收拢人马,刚想睁眼,忽然感觉怎么身下湿漉漉的,定睛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却不知什么时候地上涨水了,水从沙石地里缓缓地渗了上来,冰冷冷地刺骨。
赵正赶忙拍醒了身边的赵二娃,摸着石头站起身一看,原来是下来时天太黑看不清地形,赵二娃又只管找能睡的地方,都不知这一躺就躺在了山谷里的低处。溪水两个时辰涨了半尺高,来势又更加汹涌了,来不及顺流而下的雪水,只能渗入泥沙,再从低处汇聚而出。
赵正摸了摸自己的袴子,已经湿了半个屁股,摸了一手的水渍,嘴里不由骂了声“晦气”。赵二娃撅着屁股跑到太阳底下去晒,被赵正一个大脚踹在了石头上。
“晾蛋呢?走啦,走着走着就干了!”
虽然还没到山洪爆发的时节,但每年四、五月间祁连山开始融雪,六月时水势便已大了许多。一年未经水流冲刷,山谷里的大石干燥开裂,来年融雪时再被大水一冲,便被冲地满坑满谷,全是嶙峋的大块碎石。
乱石滩上不便骑马,众人便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喝着冰冷的雪水,挽着马缰一路向东攀爬步行。一路不停走了四五个时辰,到能骑马时,水边和山坡上出现了一丝绿色,此时地形已逐渐抬高,而且越往东南石堡城方向就越高,赵正估摸着这里的海拔已经上了两千,周围的山势开始变缓,抬头就能看见雪山。
冷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赵正打了个冷战。摸了摸屁股,袴子是早就干了,只是穿得仍旧有些单薄,别说再往上了,就今天夜里,就得多加两条衬裤。
走在最前的梁珅折了回来,两人凑在一起,翻出羊皮舆图来看。赵正对着这抽象的军用地图看了半晌,也没看懂自己现在在哪。梁珅喝了几口水,冷得嘴唇打颤,道:“今日走了大概六十里路。前边可以骑马,最晚后天一早,我们能到日月山脚下。”
日月山?
石堡城就在日月山东侧山谷里。
赵正心说河西前线离陇右前线这么近的吗?可赵硕从凉州去鄯州,弯弯绕绕都要走近五百里路。
梁珅咧嘴一笑,“元良你想得太美了!这路近是近,但却真的不好走。日月山山势更是陡峭,而且从日月山西边到东边的石堡城,还有四十余里上上下下的山路。不然吐蕃人为什么造这石堡城?若是能轻易绕来绕去,那造它有何意义?”
“石堡城是吐蕃人修的?”
“啊!”梁珅道,“大唐开国那时,公主入藏与吐蕃赞普松赞和亲,走的就是日月山。自陇右经吐谷浑去到吐蕃,也只有这一条路。早二十多年前,吐蕃人占了吐谷浑后,立时就在这修了石堡城。如今啊,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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