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树墩东岱。
躲过了吐蕃几队巡哨,马队便一路畅通无阻。
青海草原上人烟稀少,几十里地不见一个村落。草场上奔跑着野驴和野牦牛。狼群出没,跟了马队一阵,便被胡三大几箭吓退而走。
越往东南,气候越温润。天上下过了几场雨,月亮升起的时候,乌云也都消散而去。冷风从北面而来,南面的雪山轮廓也渐渐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下。
赵正裹着狐皮围脖,默默地计算着脚程。
达念说今晚就能到,但过了草原,还要翻两座山,过几条河。山势较缓,但河却不易蹚。青海高原上的河流比之大通河要更加湍急,河流落差较大,上下游直落超差数百尺,平缓的河湾水却最深,暗流激涌,河水冰冷,泅渡不得,只能寻河窄之处骑马越过。
赵正没到过高原,对达念说的这些也不尽了解。只道女子说的,多数都夸张了一些。
可谁知到了龙羊峡,情形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源自当拉山的黄河水自五千多米的海拔奔腾而下,蜿蜒千余里,大浪淘沙,奔腾呼啸。
达念举着火把,站在河谷的对岸。马队与她,隔着一道鸿沟,沟底是黄河,沟壁垂直无路,沟顶两岸相距三丈有余。
深不见底的山崖下,只闻涛涛水声,黑漆漆的如渊而临。
赵正站在崖边,感受着谷底翻腾的河水溅起的冰冷空气。转身看去,梁珅与赵大柱都面露菜色。
“跳!”
他说。
赵大柱骂道:“这女子引的什么路!这能跳过去?”
“她方才就跳过去了!”赵正翻身上马,拉马后退了几步,准备冲刺。达念从这里跳过去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沟如此宽,当即便有人连人带马一头栽进了深渊,不见了踪影。
“她方才已经说了,小心着点!”
赵正从达念加速起跳的位置又后退了几步,却被赵大柱一把扯住了缰绳,“元良,这婆娘没安好心,要不我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路!”
“不可能再有其他路了!”赵正知道这是哪,这是龙羊峡。想绕过龙羊峡,鬼知道还要绕多远。
“过来吧!过了龙羊峡,再走二十里,就是百谷城。”达念站在对岸道:“从下游也能绕,但是离石堡城太近,有巡值。”
“你住嘴!”赵大柱大吼一声,回头对赵正道:“元良,你听我的,你不可犯险!”
“躲开!”赵正一扯马缰,战马打着响鼻,踱着四蹄,“莫要拦我!”
赵大柱“诶”一声叹气,也跟着上马。
“元良莫急!”梁珅劝道:“达念能跳,是因为马轻。我等兵刃甲胄粮草加一起,两三百斤,怕是凶险。你莫要先跳,我让人试试如何?”
“旅帅,我先上!”
“还是我来吧,一千五百贯我先领了!”
身后数人跃跃欲试,只等梁珅点名。
赵正却道:“这一路走来,何处不凶险?马跳三丈原本不足为虑,只是天黑看不见水底,大伙心里没底。你几个也别争着抢着上去送死,还没到送死的时候。”
“都莫要争了,左右不能让你先跳!”赵大柱啐了一口:“只要我能过,你就能过!元良,我且去了!”
不等赵正说话,便见赵大柱勒马兜了半圈,马鞭往马腿上一抽,“驾”。
那马吃痛,甩开四蹄急奔而出,距崖边只数尺,赵大柱大吼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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