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一直强盛,摊子硕大的大唐,尤是……
吐蕃与唐,建国二百年,争战二百年。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便像是颗嵌入大唐胸口的竹钉,拔之,流血不止;不拔,发脓瓮疮。有它在,莫说重开商路,便是想要偏安,都是做梦……
赵正端着酒碗望着远方的祁连山,一字一顿,“得弄死它。”
赵硕坐在胡凳上,静静地听赵正说完。此刻,深吸了一口冰凉的西北风,再从鼻腔里喷出两道带着浓烈酒味的热风。
兴于强,亦亡于强。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概括了大唐这风雨二百载。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硕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元良,且干了这碗酒!”
赵正摆摆手,指着地上的几只空坛子,吃吃地笑,“不喝了,喝得太多了。再喝下去,平凉的酒就不够了……”
赵硕哼哼哼地也跟着笑了起来,自顾自地抽干了碗里的酒,而后“当”一声,把碗摔在了沙地上,站起身,舒展着四肢,通红的脸上杀气毕露。
他大声道:“平凉!缺酒吗?河陇如今七个州府,卿且看!谁如平凉富庶?我大唐西北边陲,若是有十个平凉,便是吐蕃再强,又奈我何!”
“谬赞了谬赞了!”赵正连忙去扶,赵硕一把甩开他,寻着路登上了平凉的砖墙,迎面吹着西北刮来的冷风,远眺望不见的河西之地。
潸然泪下。
“我安西八千将士,断绝音讯十六载!我大唐安西战旗,何人招展,又是何人修补!大唐欠他们一条路……欠他们一条回家的路啊……元良!”
赵硕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王渠让牵着马站在砖墙下,被赵正拦住了去路。
“怎么了?”
“大内邸报。”王渠让说:“陛下恩准了你的军策,河陇扩军所需兵源可从各道各州招募,诏令不日便到。”
“各道!?”
“是!”王渠让一脸的肯定,“全国各道!”
赵正闻言,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
准了,真的准了。
不仅准了,而且又加了码。
赵正草拟这份军策之时,也苦苦思虑过兵源问题。陇右不过六州,河西如今仅存凉州。七州合户十一万,口不过四十三万。
太少了!
王渠让探了探头,问:“殿下怎么了?”
“喝醉了。”赵正往上指了指,“让他吹会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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