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里只剩下光溜溜的傀儡，徐林化为夜枭已经离开，他需要给“夜枭”这个身份做一个身份证明，而这个傀儡则需要扮演成徐林，前往孤岛酒吧应付老杨。

徐林穿好事先准备的衣服，退房结账离开，和老杨打过招呼之后，就必须回十三区了，这一趟下城区之行，已经达到了所有的目的。

傀儡与本体的距离受限于本体的精神力，以徐林现在的阶段，足以让傀儡在小半个下城区自由行动，只不过距离越远，对精神力的占用就越多，超出范围的话，要么无法控制体内提纯后的天灾要素，要么就和傀儡失去联系，只有这两种可能。

孤岛酒吧。

徐林敲响老杨办公室的门。

“请进。”

他推门进入，老杨似乎永远都处在烟雾之中一样，桌子上也永远都有盛着烟丝的盒子。

“你再不回来，我都想要通知袁野了。”老杨语带笑意，关心地说道。

徐林解释道：“我想先了解了解下城区的情况，毕竟文件上的全都是一些说明文字，肯定不会有去亲身体验一下感受更清晰。”

老杨磕了磕烟斗，身体前倾，一条胳膊撑在桌子上，“那你有什么感受吗？”

“乱。”徐林说，“小巷子里四通八达，环境脏乱差，有一家烈酒酒吧，里面的人甚至在近乎半公开的交易管制刀具甚至是枪械，这太危险了。”

老杨轻轻笑了笑，“下城区毕竟不属于滨江市，你不能指望一帮在荒野上生存，已经近乎成为野兽的人放弃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他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办公室内的空间变得更为朦胧梦幻，他又磕了磕烟斗，处于烟雾之中的徐林立马昏昏欲睡。

远在另一边办理身份证的夜枭察觉到老杨的手脚，可他并不担心。

傀儡受到的影响，怎么能算在本体上呢？至少这个阶段碰到的人，可没办法影响到他。

办公室内的徐林昏昏欲睡，两只眼睛渐渐变得空洞，像野风肆意盘旋的旷野。

“你干什么去了。”烟雾里的老杨随意问道。

“熟悉下城区，为你吩咐的调查任务做准备。”

“出了孤岛酒吧，你第一时间去了哪里？”

“我看有人疑似在跟踪另一个人，就悄悄跟了上去，没想到小巷子里太复杂了，我迷路了。”

“你为什么加入调查局？”

“因为我想考上大夏龙雀。”

老杨吧嗒吧嗒抽着烟，徐林出了酒吧之后很快就消失在跟踪人员的眼睛里，来的时候袁野叮嘱过他多看看徐林，因为这个新入职的员工身上似乎存在些什么秘密。

比如紊乱的不像灵师的天灾要素波动；比如能单独处理一位凋零者，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凋零者；比如明明被告知过危险，却仍然极大限度的催动能力，甚至当初在琵琶山路36号的事情，也让袁野感到迷惑。

连他的精神意志都出现了扭曲，可徐林却提出了关键性的信息破局，如果没有他的提醒，恐怕早在那时候，十三区调查局就已经覆灭了。

所以老杨才在徐林一来，就交代他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实际上只是为了让他动起来，然后观察他罢了。

可谁知道，他的人竟然能跟丢。

这才有了今天，老杨借助烟雾和磕碰烟斗的声音，再使用微不足道的一点能力对徐林进行催眠。

袁野其实也可以做到，但他隐隐感到自己继续催动能力可能会带来风险——他已经感到自己无法压制体内逐渐提纯的天灾要素了。

所以在徐林提出来下城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杨。

老杨和他在灾变前就认识，一起经历过灾变带来的生死。后来还一起就读于大夏军官学院，只不过在毕业后疏于联系，但他们曾同生共死过，这种关系又怎么是距离和时间可以打败的？

袁野抽烟的习惯，可就是老杨这个大烟鬼带出来的。

而且老杨更擅长的就是催眠和情报统计收集，否则官方也不会让他坐镇孤岛酒吧。

现在看来，这个叫做徐林的年轻人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他做事的逻辑是有的，向往大夏龙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所院校，还是个热心肠，否则为什么看见有人被跟踪会追上去？

老杨心里暗暗摇头，跟踪与被跟踪，侦查与反侦察在下城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副热心肠救不了该死的人的命。能把徐林跟丢似乎也只能成为一笔糊涂账。

下城区的存在，就是为了承载这些在荒野上弑杀的野兽。

他轻轻地磕了磕烟斗，片刻后两眼空空的徐林又恢复神采，如果是寻常被催眠的人，此刻已经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老杨问道：“你还有事吗？”

徐林点点头，“你跟我说的那个神秘人，似乎只在地下集市出现过……”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没钱进货，在黑市只逛不买太久的话会有人起疑，想来想去还是摆个摊靠谱，这样总会吸引到一些人，总能查出些什么，但是没钱……”

老杨摇摇头，说道：“不用你去，我的人一直在看着地下集市的状况，如果他再次出现，我的人一定也能发现。”

徐林欲言又止，似乎为自己的想法被驳回而窘迫尴尬，老杨笑了笑，徐林在他眼里楞的甚至有些可爱。

他说道：“你先回十三区吧，其实那里才是最需要你的地方，下城区我还应付的过来……不过如果你想要帮我忙的话，可以过来查一查下城区失踪人口的事情，最近下城区很多人无故失踪，我们调查过他们的人际关系和失踪前的轨迹，但是查不到原因，不像是包括仇杀在内的原因导致的死亡。”

正在跟机修店老板谈做假身份的徐林听到老杨的话，不禁微微走神了那么一瞬间。

他很自然的联想到最近大夏内所有枢纽城市受到攻击的事情。

现在下城区的事情，算是征兆吗？

远在老杨办公室的徐林傀儡点了点头，老杨沉默下来，傀儡也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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