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矛盾愈演愈烈,十安站在门口等了小片刻,院门就一开,却是许应带着许三娘急急走了出来,母子二人都只背了简单的包裹。
许应没想到门外还有人,惊了一瞬的同时,在看清楚是十安后,又有些安慰。又见十安怀里抱着个小罐子,问道:“来看我?”
十安笑了笑,先与许三娘告个礼,“婶子好。”又对许应道:“看来东西又要原封不动带回去。我家还有几间空房,不如先去暂歇,再细作打算。”
许应也不客气,很哥们儿地拍了拍十安的肩膀,勉强扯个笑,“来的正是时候。”又与许三娘介绍:“娘,这是我一个忘年交,别看年纪实则是个厉害人物。算命了得。”
许三娘眼眶还泛着红,在一个后辈面前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便点着头道了句“好孩子”,背过身去擦眼角。
许应又对十安道:“你先把我娘带出胡同,我再去收拾收拾就去找你。”
十安应声好,带着许三娘走出了胡同。
许应看着二人背影远去后,才转身去其他巷子,东找西问的借了一辆板车,推着板车回到家门口,然后把家里锅碗瓢盆、但凡是自己的东西,一应全部装上车,最后甚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院里的石磨也推上了板车。
“你们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院里的声音显得愤怒又无情。
许应哼笑一声,怨怼憎恨,“我这些年依着你,只因盼你能对母亲施以些许温存,能多关心关心她。
可你一心只有你自己,生怕我和娘玷污了你的名声,既如此,又何必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一刀两断更好,省得日后事情败露,你再来怨我娘不该生下我。”
院子里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既如此,你也别怪我不尽养育之责,我这些年,至少在吃穿用度上,自问没有亏待你们娘俩。”
许应冷笑一声,“我们这些年,至少在吃穿用度上,自问也没用你一个铜币。你给的,都留在这院子里,钱都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说完这句,许应两手撑着板车把手,双脚悬空,以自身重力将板车头压下去,然后两脚落地踩实,用力拽着板车出了胡同。
十安和许三娘在胡同口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许应拽着一板车走出来。
“来给我推一把。”许应唤十安道。
许三娘忙上前,“我来我来,你这孩子,咋把石磨都拿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还有鸡和鸭,我抓不住,我们待会儿再来把它们带走,送给我小兄弟一家补补身子也好。”许应笑看了十安一眼。
十安笑道:“家里养了一只鸡和一只鸭,以后它们要热闹了。”
许三娘还是拗着把许应推开,自己拉着板车,“拉车得用巧劲,你硬拉就白累,车头得压到与手肘一条线,才不费力。”一边说一边示范,轻喝一声使力,然后就轻松拉上车走出几步。
十安和许应一左一右推着,十安指了路,一行三人推拉着板车往九曲里走。
许应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脸颊,自嘲一笑:
他这些年,以为只要听话,那人就能多看母亲几眼,就能多看他几眼,可他的委屈听话,在那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和母亲,依旧是被理所当然地遗忘在那小院里。这次,若非母亲让每月送银的给那人带话,恐怕那人都要忘了这里还住着他的骨肉血亲吧。
罢了,出生无可选择,纠结便是自取烦恼。他要做的选择,在前路。
...
清雨先行回到家,闲着无事,便又坐去荷花池边的柳树下打坐,不想却见池子里开出了一小朵荷花,在众多绿芽以及荷苞里,显得那么抢眼。
那荷花虽只有婴儿拳头大可也开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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