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天上无星无月,各家府邸灯笼高挂,倒是稍稍照亮了些许四周的光景。
萧流云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眼看着马车专捡狭窄的暗巷行驶,心中渐渐起了疑。
“这老家伙果然没说真话!”
萧流云心中暗自想道,眼神渐冷。
这时,前方马车在穿过一条无人的漆黑窄巷后,突然开始转道,径直朝南驶去。
喧闹缓缓远去,灯火逐渐暗淡。
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昏暗中,四周开始出现破旧的院落和低矮的棚户。
崎岖不平的道路边,扭曲且光秃秃的老树枝丫在夜风中摇晃着,树影幢幢,好似狰狞的恶鬼。
萧流云紧紧地跟在后面,见着周围的环境,稍微多了些紧张感。
进入南区后,马车又行驶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在一处院落面前停了下来。
此处院落极为破败,院门上红漆脱落,暴露出惨白的木芯,院墙和里面的屋顶上都堆着枯草,随着夜风摇晃不定,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修整。
殷玉从马车走下,望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随即上前敲响了院门。
不多时,院门打开一丝小缝,只见殷玉朝着里面小声说了什么,紧接着,里面的人便将他放了进去。
萧流云站在漆黑的墙角,等了数息,估摸着人已经进屋,便悄声上前,扒着院墙小心探头朝里面看去。
院落内果然空无一人,西厢房窗中透出淡淡黄光,寂无声息。
萧流云嘴角边微露笑容,轻轻一跃,无声无息间便已落到了西厢房窗下。
他本是想直接上房顶的,但上面堆满了枯草,若下方出现空洞,措不及防之下,就连他也难免会发出声音,让人察觉。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这里更加隐蔽。
此时正值秋冬交替之际,为了御寒,也或许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房屋的窗子外都上了木板。
萧流云附耳倾听,只觉里面声音细若蚊吟,却是听不大真切。
他倒是不着急,耐心等了片刻,听得一阵朔风自北方呼啸而来,待那阵风将要扑到窗上时,他手掌轻轻一扇,掌力顺着风势推出。
掌力和那阵风同时击向窗外的木板,‘咔嚓’一声轻响,单薄的木板当即裂开,里面的窗纸也随之破了一条细缝。
屋内中人虽近在咫尺,但因掌风和北风配和得丝丝入扣,下意识觉得是年久失修木板腐朽所致,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的迹象。
萧流云凑眼到破缝之上,向内看去。
只见,炕桌上灯火如豆。
一中年男子盘膝而坐,面色蜡黄,浓眉鹰鼻,眼皮下垂,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一旁,殷玉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压低了声音不停地说着话,似是惶恐,又像愤怒。
“竟然敢对萧世子动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命都不想要了!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就该让你冻死在漠北一了百了!”
“就你这点功夫,这点人,也配和人萧世子比?你还真以为人家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啊?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那中年男子突然抬了抬眼皮,眼中的精光竟比这灯火还要亮些,缓缓开口问道:
“萧流云会武?”
他语声说得极慢,将每个宇都说得清清楚楚,但听起来却是嘶哑,说不出的生硬刺耳,有如刀锋摩擦一般。
殷玉甩了甩衣袖,冷笑道:
“若是你动手之前来问一问老夫,老夫看到咱们十年相识的份上,说不定会向你透露一些,现在给你说也晚了......
萧世子八岁时,北凉王府便假借招收军谍的名义,网罗了大批江湖高手教其练武,老夫当时便在其中!”
中年男子神情微疑,问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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