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之与李素君停在林间小道上，如临大敌般全神贯注着前方铺满的枝叶阴影。

借着暗淡的星光，他们隐约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立在道路正中。

虽然声音有些变异，但两人都清楚的知道拦在前方的不速之客的身份。

“不点个灯吗？”

男孩又轻声开口，尚未完全变声的嗓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瘆人，“你们不是作薇仙山的神仙吗？”

一团幽绿的火焰在徐进之手中腾起，算是回应对方“点灯”请求。

借着骤然亮起的火光，徐进之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全貌。

从服饰来看，果然是他们上午问话的那个猎户家的儿子，也就是“圣虫”的携带者，徐进之口中的大麻烦。

而之所以不是从相貌上来断定身份，是因为眼下对方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凸起的黑红色血管，原本一双干净、带着野性纯真的眸子一片漆黑，倒映着碧绿色的火光。

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你在等我们？”徐进之无比冷静地开口。

“当然，”男孩语调没什么感情起伏地回答，“我看见那个仙子姐姐往这条路走了，知道你们肯定也要从这里回去。”

徐进之心中一凛，“你还是清醒的。”

对面的男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找我们有何贵干？”徐进之再次沉着发问，同时全力运转起气海中储存的能量，随时准备着暴起杀人。

男孩听到他的问话，偏着脑袋想了想，“为什么要找你们呢......”

“自然是因为，你们是作薇山的神仙啊！”

他说着，突然咧嘴而笑。

从耳根沿着下颌裂开的不能再称之为人族器官的裂隙当中，无数蠕动的触须与复数排细密锋利的牙齿共同构成了一副诡异的口器。

看得徐进之眼角直跳。

果然......有够恶心的。

“你还清醒着？”他再次发问。

“很重要么？”男孩反问。

“对我们而言不重要，对你而言很重要。”徐进之说。

男孩听得似懂非懂，却忽地大笑起来，“我倒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清醒过！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意癫狂的男孩，徐进之面色冷淡，“我最后问一遍，你现在还清醒吗？你，还认不认同自己的人族身份？”

“人族......咳咳！”男孩笑得剧烈咳嗽起来，“人族身份，有什么值得留恋吗？”

他的嗓音忽地变得仿佛一副破锣，嘶哑低沉，想必是声带已经不再完整。

“生下来就是家奴，同类相残更是甚于野兽，人族身份很光荣吗？”

他的眼球从眼眶中暴凸而出，轮转着瞪视着徐进之，似乎是在与他对质。

“虽然很抱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越来越多的火球在徐进之背后的虚空中亮起，仿若漫天繁星，将整个树林照得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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