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定邦想的法子很简单，他用一些五六米长的竹竿或木棍，前面系一米左右的铁丝，然后随便弄一团什么可以烧着的东西挂在铁丝。

往下一伸，就到了元军的头顶，就问你怕不怕？

还可以在城墙提前挂一些，等敌人快爬来了再点燃。

这个搞法成本可太低了，比泼油经济实惠了不少。

这次元军似乎很有自信，他们一次性出动了五千人同时攻城。

刘善春和安重山感觉压力倍增，只留两百人在城中巡逻和监工，其余人等除了在城战斗的，其他守在下面待命随时准备补充。

城空间太小，义军六千人一下子还真站不下，所以只安排了五千人城。

四面城墙各安排一千人，另外一千人分成四个预备队在四个方向随时根据情况进行支援。

“快快快！都别停，火烧大点儿，油看准了再浇！”刘善春带着几个亲兵随从来回溜达指导。

今天这一仗事关生死，义军没有藏着掖着，滚油、开水、炒沙子、金汁、弓箭、砖石等等全都准备了。

元军密集地挤在城下，他们连看都不用看，只管往下泼东西。

当然了，他们也提前制定了章法，不是没有计划乱来一气。

义军进行了不同分工，对于在城墙根儿下的，就用开水、金汁等攻击。

正在爬梯子的就用滚油和火球攻击，快爬来的就用长矛、叉子戳下去。

必须得远、近距离不同攻击方式搭配才效率最高。

长梯攻城没什么自主能动性可以发挥，完全就是靠着人多不怕死，寻求几个先登者能打开一段安全距离。

这个不仅得人多，还得持续的时间够长才行。今天只是第一天，义军士气正旺，显然对于元军不利。

他们造的那几架大云梯，看着倒是很高，实际并不怎么管用。

这玩意儿下面有个大木头厢子，人躲在里面推着走，等靠近城墙以后再往爬，它为了避免被攻击破坏，伸出的梯子并不直接挨着城墙，而是还有一段距离。

士兵得先从下面爬顶端，然后在伸出的梯子助跑跳到敌方城楼去。

所以问题就来了，这等于是自己给自己造了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城就算一时半会儿毁不了你的云梯，那也不难防住。

你一个一个排队往城楼跳，人家只需要安排几个长矛手在那等着你往扎就行了。

虽然云梯面都包了湿牛皮涂满了泥浆，可这玩意儿主体毕竟是木头的，几支火箭烧不着，那要是几百斤柴火呢？

刘善春专门派了一百个人对付云梯。

你下面有轮子能推走是吧？那就扔飞爪勾住让你跑不了，然后几十个人不停地往下面扔火把、柴火、再浇点儿油。

就不信几百斤东西燃起的大火烧不坏这木头玩意儿，恐怕还没烧着，里面的人就先受不了跑掉了。

柴火多的是！义军早就在城里堆了几十垛麦秸、木柴之类的。

元军一通操作下来，那几架云梯甚至最后爬顶端的都不到三十个人，更别说跳城的了。

没几下子就被点着烧成灰烬了。

一旁观战的答失八都鲁直冒冷汗，他没想到这里的汉人竟然如此顽强多谋，似乎提前了解了他们的想法似的，专门想出了针对性的守法。

五千元军攻了一整天，没有一个活着到了城的，总共伤亡了有两千来人，军营一片哀嚎叫苦，士气萎靡不振。

义军这边伤亡了两千六七百人，毕竟元军没多少攻来的，所以义军这边主要都是受伤，真正阵亡的只有三百多人。

安重山不敢掉以轻心，夜里仍旧留了两千人在城，并且派了二百人分成十支巡逻队日夜巡逻。

现在两边正是角力时刻，万一城中出现问题那可就完了。

义军想跟元军死干到底，城中百姓未必愿意搭自己的身家性命死磕，如果有胆大的放把火啥的，必然会造成大面积恐慌，那可就不妙了。

刘善春累了一天，嗓子都快喊哑了，他左手拿着鸡腿撕扯，右手端起一碗酒像喝凉水似地一饮而尽。

“今天打得真是痛快啊！这帮狗贼明天要是再来攻，我保准儿让他们再撂下几千！”

安重山不像刘善春这么神经大条，他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始担忧起来。

“刘兄啊！我们今天固然是胜利了，可后面的形势也就更严峻了！”

“哦？怎么讲？”刘善春一嘴油光地问道。

“元军今天只出动了五千人而已，我们却是尽了全力！

今天这一天对我们的物资消耗是很大的，柴火之类的还好说，油料、箭矢这些消耗非常大，库存也不多了，恐怕难以抵挡几次进攻了。

到时候就得靠士卒在城墙近距离跟元军厮杀了！”

刘善春听了深以为然。

元军连续受挫，折损已近三千，答失八都鲁已经没了脾气。他现在已经不考虑打开封的事了，这一个县城都那么难啃，开封城只会更难。

他现在犹豫不决的是要不要现在就撤军，连中牟都不打了。

虽然他手里现在还有九千人马，但是要想拿下中牟，恐怕还得搭进去两三千人，得不偿失啊。

那时候他还怎么在洛阳混啊，还怎么当豫西地区的扛把子啊！

博鲁浑此时也一肚子的郁闷。

他本来想借助答失八都鲁的势力一雪前耻的，没想到他现在也吃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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