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越发大了,转眼间稀稀拉拉砸下雨点。
初夏的天气,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下雨了?”
赵自若霍然站起,站在窗前。
大排档一阵鸡飞狗跳,食客们仓促起身,端起盘子碟子去躲雨,老板冲着巍然不动的陈立行叫道:“小伙子,快过来这边。”
陈立行咧嘴一笑:“不用,这雨下不大。”
话音刚落,雨点一下子密集起来,淋在头上,溅在身上。
陈立行抬头:连老天爷也要跟我过不去,不肯让我好过点么?
很快低头,咬一口串,喝一口酒。
站在棚下的老板和食客们看得有点发呆,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淋雨吃烧烤……
陈立行的衣服很快湿透,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风雨交加,情绪翻涌,回想狼狈不堪的过往,想到父母日渐苍老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只是泪水跟雨水交织在一起,很快分不清楚了。
二楼临窗,苏元喜跟赵自若站在一起,脸凑到玻璃窗上,想弄清楚赵自若到底在看什么:“哗,那家伙是不是傻的,下雨还不跑,莫非是失恋了,要学电视剧的狗血情节?”
赵自若霍然转身,朝一楼跑去。
苏元喜完全搞不懂她在做什么,一惊一乍的,担心出事,于是也跟了下去,口里叫道:“若若,你去哪里?”
赵自若跑到一楼大门,手已经按上门把,却猛地停住。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怔然出神。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听陈立行倾诉,说了很多事。她明白陈立行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承受的压力。
当压力达到一个临界点,哪怕是成年人,也会在瞬间崩溃。
“他现在的样子,不会希望被我碰见的,这是他所能维持的最后一份体面了……”
赵自若心里默默想着。
“若若,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吧?可别吓我。”
苏元喜追上来了,喘着粗气。
赵自若摇摇头:“没事了。”
……
“没事了。”
房间里,换上干衣服的陈立行对着镜子的自己说道。
淋了一会雨后,他便离开大排档,打车返回胡同。
适当发泄下可以,但不能过度,以免伤身。真着凉感冒了,最后只是自己难受。
他也病不起。
现在感觉好多了。
伸手拿出放在一边的吉他,慢慢检查。吉他有琴套套着,防水的,里面一点事没有。
这把木吉他可是赵自若的东西,还是私人珍藏的上等乐器,价格不菲,如果被雨水淋了,弄坏了,那可不得了。
手机铃声响,又是赵自若。
“在哪呢?回了没?”
“回了。”
赵自若哼一声:“回了就好,下大雨了,记得关好门窗。”
嘟嘟嘟,说完便挂掉。
这丫头片子,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陈立行摸了摸头: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叫我关好门窗?
不管她了。
抱着吉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不休,听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其实燕京有一两个月没下过雨了,气候闷热得很,今天这场雨,下得及时且畅快。
慢慢的,又有一番情绪上来。当酝酿到了一定程度,开始拨弦,一段低沉的前奏后,轻声唱了起来:“划一根火柴,将慵倦的夜点亮,吐出一缕烟,飘向半掩的窗,你纵身跃入酒杯,梦从此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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