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还有一桩正事。”萧筠笑言。他将布巾放在一旁,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递给萧蓁蓁。
萧蓁蓁接过请帖,一目十行地看完帖子,开口道,“博陵崔氏的帖子啊,想必这回宴请的都是如琅琊王家这样的顶尖士族吧,难得他们还肯给小叔你送一张帖子。”
萧筠揶揄道,“蓁蓁,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大像你了。我家蓁蓁平日不是最骄傲的吗?现在也开始介怀门第了?”
“不是我介怀,只是如博陵崔氏一般的世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瞧不上我们的,尤其是萧家这样门庭已经败落,如今又骤然显贵的。不过,小叔你这个中书令的面子还挺大,崔氏竟然也肯送了帖子来。”萧蓁蓁面色冷淡地将帖子扔在石桌上,全不在意这帖子几乎价值万金。往常这种宴会,他们兄妹就是挤破了脑袋也别想参加,自诩为顶尖世家的王氏,崔氏等,可不乐意和他们一处。
“不是给我面子,除非他们想同萧家结仇,否则这张帖子,他们就是不想给,也要乖乖送到我手上。”说到这儿,萧筠眼神暗了暗。“大郎在崔氏求学多年,此番和崔氏兄妹一同来洛阳,没有为崔氏兄妹接风洗尘却不请我们的道理。他们若敢这样做,便是明明白白地表示瞧不上我萧家,铁了心要结这个仇家。”
这次宴会正是为了让崔氏兄妹打入洛阳城最顶尖的世家圈子,请的全是顶尖世家的郎君,女郎,还有一些亲朋故旧,按理说,是没有萧家出场的份。
“这帖子是给你和大哥的,却来和我说什么?”萧蓁蓁故作不知。
“你呀你,跟小叔还装什么?你明知道,这帖子既然送来了,我要带什么人去,可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萧筠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急匆匆地来寻萧蓁蓁。
萧蓁蓁却对这种厚着脸皮去赴宴的事没有兴趣,前世好像也有这么一回事…萧蓁蓁认真想了想,没错,那一回也是邀了小叔和大哥,不过小叔偏疼,带上了自己。自己当时一心想着能遇到王洵,自然喜不自胜地答应了。哪知到了宴会上,因为身份,被那些世家女郎疏远,唯有崔莹作为主人家,肯同自己多说两句,却全是有关三哥的。
那时年少,被养得骄纵任性,也不会看人眼色,看见王洵便主动迎上去搭讪。明面上没有人说什么,暗地里却嘲讽她行为轻浮,妄想着攀上琅琊王氏的高枝。洛阳城中爱慕王洵的小女郎不知凡几,只是因为矜持没有人会像萧蓁蓁一样明白大胆地表现出来。
她这样的举止,自然惹了别人的眼。世家的小女郎,就是欺负起人来,也是文雅无比的。客客气气地用话逼着她同她们比试琴棋书画,再将她比得一文不值;口中没有一个脏字,却句句戳人心。那时候的萧蓁蓁还没有养成后来隐忍的脾性,当即和她们大吵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萧家颜面。即便如此,萧筠也没有怪罪她,反而不顾一切地护着她。只是她本就不占理,说再多也不过就是徒增笑话罢了。那日的宴会自然不欢而散,她将崔氏为崔家兄妹办的接风宴彻底毁了,从此也入了洛阳众多世家的黑名单。小叔本想着借这次宴会让他们兄妹打入真正的世家圈子,而她的作为,却让萧家此后再没有入过那些顶尖世家的眼。
“何必这样厚着脸皮贴上去?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嘲笑我们。”萧蓁蓁回过神,慢吞吞地说,过了那个年纪,对这些所谓的宴会也就没了兴致。
“何必管那些人说什么?总归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碍着脸面,是不会在我们当面说的。既然他们不说,我们又何必在乎?只要得了实惠就好。”萧筠倒是豁达得很。
“这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可不想陪着你们去崔氏,听你们高谈阔论,无趣极了。”萧蓁蓁随意找了个借口。
“怎么会?还有许多和你年纪差不了多少的郎君和女郎都会去,你平日就没几个玩伴,病了一场,便连那几个相熟的小女郎也不见来往了。此番,正该多结交几个朋友,别一天到晚闷在家中。”萧筠劝道。
饶了我吧,和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女郎来往?这不是交朋友,是带孩子吧。萧蓁蓁还要说什么,萧筠却打断她,“蓁蓁,你找这么多借口,就是不想去吧。难不成,是因为怕了?”
萧蓁蓁看着他,“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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