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去庙里捡炮仗,江有水注意到庙里有一棵很受欢迎的许愿树,树下有个的许愿池,池里有一座小假山还有很多很多别人许愿时扔下的硬币。
一分、五分的硬币铺了一层又一层。
江有水看着这些硬币,眉头直皱,这么多的硬币扔在这里岂不是浪费了?
都是钱啊。
但是,人来人往,他只能视而不见。
过年这段时间,江有水天天去庙里看,一边捡炮仗给江南西玩,一边看着许愿池的硬币越来越多,心口、眼窝都热腾起来。
正月十六,江有水一大早就起来,然后把穿得厚厚实实像个小圆球的江南西塞进箩筐里去。江南西迷迷糊糊的看一眼兴奋得双眼发亮的老父亲,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江有水挑着箩筐去庙里挖硬币,把许愿池里的硬币一把一把的装到箩筐里去,一边挖一边念念有词,“祖宗勿怪,神仙勿怪。”
“都是钱,不能浪费了。不怪,不怪,老天保佑。”
江南西一边翻白眼一边认命地帮老父亲捡硬币,硬币的表面脏兮兮的,有炮纸,有烟灰,还有腐败的树叶,江南西小心翼翼的捏着兰花指一个一个的捡。
看一眼脏兮兮的小手,江南西皱着小眉头,委委屈屈,不想捡了。
不捡就不捡吧。
江有水把江南西抱出许愿池,给她塞一块椰子软糖后又跳回许愿池继续忙。江南西看着脏兮兮的小手上的椰子软糖,小脸鼓起,瞪瞪眼,看着埋头挖硬币的老父亲,只能认命的掏出小手帕擦干净手,然后费力把椰子软糖的包装打开。
椰子软糖是远航过年前寄来的,一起寄来的除了吃的用的还有一条白色的公主纱裙,蓬松蓬松,像一只炸毛的小松鼠。
江南西看一眼就嫌弃地塞到了箱底,然后又被江有水找出来给江南西穿上。仅一天时间,公主纱裙就被勾丝得像小狗炸毛。
江有水吐槽远航孤家寡人不会过日子买这种贵又不耐穿还丑的裙子,江有水找来剪刀一点一点的清理上面的勾丝,然而江有水手上的老茧又把裙子又勾起一片。
本来冬天就干燥,纱裙上的勾丝此起彼伏,逼得江有水不得不把公主纱裙塞进箱底,然后一边吐槽远航浪费钱买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
既然有钱,还不如还钱。
远航离开半边楼的时候以江有水的名义借了不少钱,拿这些钱做本钱,钱生钱,赚了不少钱。
至于还钱?
呵呵。
把钱还给江有水,不过是被塞在墙壁上发霉而已,还不如给他投资,就当入股了。只需一眼,远航就知道江有水父女把钱藏在墙壁上,也幸好他还有底线,否则洗劫一空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江南西一边吃着叶子软糖一边猜测远航在哪?在忙什么?一代机械大王应该正在积累资本......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江有水终于把许愿池里的硬币全部的一个不漏的转移到箩筐里,然后铺上两件破衣服遮挡,然后一个箩筐装上其他的杂物,一个箩筐坐上江南西。
江南西坐在一枚枚硬币上,只觉得磕屁股,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嫌弃。江有水乐呵呵的挑着箩筐,一边走一边傻笑,然后许诺江南西给她买唐僧肉。
江南西撇撇嘴,她根本就不喜欢唐僧肉。所谓的唐僧肉不过是酸梅肉而已,有什么好吃的?但江有水认为其他小朋友喜欢的,江南西也会喜欢,其他小朋友有的,江南西也要有。
江南西坐在箩筐里,摇摇晃晃,听着江有水乐呵呵的傻笑,听着他说要给她买好吃的小零食,有她最喜欢的五羊雪糕杯,还要给她买衣服......
江南西小手摸摸屁股下的硬币,感慨,原来这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的感觉,真够磕的。
一路上遇到不少早起来拜神许愿的人,江有水紧张得直冒冷汗,面对别人打招呼也不说话,因为舌头打结。
因为心虚,也因为害怕自己不打自招,江有水走得飞快,两个箩筐摇摇晃晃,江南西只能抓紧了箩筐的边沿,尽量不让自己磕着碰着。
“天啊。那个杀千刀的竟然偷到庙里来?”
“穷鬼,穷一辈子。”
各种咒诅声从庙的方向传来,江有水小跑起来,只要跑得快,诅咒就跟不上。
“西西,乖,捂住耳朵。”
“不怕,不是骂我们。”
江南西无数次想要送老父亲大白眼,的确不是指名道姓的骂他们,而是骂偷许愿币的恶贼罢了。
而她的屁股上坐着的刚好是许愿币。
江南西叹口气,小手捂上耳朵。
回到家,江有水不敢在院子的水龙头里洗硬币,用泡脚的盆打了水在屋里偷偷洗,洗了一遍又一遍,还特意买了个刷子,洗刷刷,嘻唰唰。
洗干净后,再用擦脚布一个个的擦干,然后开始数。按照数额分类,然后十个一堆,十个一堆,地板上全是硬币......
即使是简单的十以内的加法,江有水也算的磕磕绊绊。
一年又一年,江有水的算术没有半点进步。江南西坐在木板床上,喝着牛奶,看着老父亲数了一遍又一遍,从早算到晚,最后还是算错了。
江有水用废报纸硬币包裹起来,藏在床底,然后松一口气,傻乐,“等赚够了钱,就送我们家西西上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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