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钟呢?”司辰问。
“她走了,跟个胖和尚不知道去哪了。”
“喔,你怎么走到这的?”
棠西举手指向无极峰:“我瞧那座山,像极了竹屋的后山。”
司辰无言,实在不知哪像了,他仔细将那座山头看了又看,可能都是“山”形吧。
无极峰的人夜宿山林,没屋没床,一张被子也没有,棠西睡着了,司辰只好将她抱在怀里,其实棠西哪里怕冻呢?司辰一腔热忱最担心她受饿受冻。
天已大亮,日头照拂棠西,司辰抬手悬在棠西眼上,以防阳光晃她的眼、令她睡不安稳。
棠西哪里会睡不安稳呢?她一旦睡着,会睡得很沉很沉,司辰舍不得叫醒她,就算他要叫也是叫不醒的,无叶多次尝试过,棠西从不会被叫醒,害得无叶常常要扛背熟睡的棠西上路。
无极塔顶的大钟没响,无极峰人不敢私自回无极峰,三姑娘遣他们离开的,他们在等三姑娘召他们回去,都没别的地方可去,只好陪在埋葬无极峰人的墓坟处。此处有水有兽,岩峡成穴迎日月,无极峰主曾说过,这是块风水宝地。
白日里大家练功精修,互相打打架、打打猎,一锅吃,边吃边打架。
无极峰的牛鬼蛇神们都见过司辰,知道司辰是三姑娘的朋友,待他非常友好,然而他们表达友好的方式令司辰非常头疼。
昨日里无极峰的牛鬼蛇神们见司辰和蛤蟆六鬼比试,都有点手痒,可看司辰跪在木牌前,皆不敢去闹。坟地附近一块儿,是需要小心翼翼别乱踩的地。
有个胆大的看起来就很调皮的鹰钩鼻男子好不容易忍了一夜,实在忍不住了,点踩鹰背追逐日头奔到司辰跟前,大打出手。
司辰如腾云驾雾般旋身抱起棠西,极轻柔的,将她安置到相对干燥之处。
鹰钩鼻男子没有轻举妄动,耐心等,他眼底一个香沉、一个认真,像他最神往的圣鸟。
一切妥帖后,司辰走近鹰钩鼻男子,朝他招手,鹰钩鼻男子大梦初醒,再度出掌。
有了开端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极峰的牛鬼蛇神们为表示友好,一个接一个排好队来跟司辰打架。
其中一位花脸男子尤其热情、尤其卖力,缠着司辰打了半个时辰还不肯退下,其他人不服,喷火的朝他喷火,养鹰的驱鹰啄他,有蟒的放蟒咬他......
蟒蛇被放出来,起初装得乖巧,听从主人命令吐伸蛇信子追缠花脸男子吓唬了几下,之后蜷缩蛇身趴伏在地,似乎想趁人不注意溜走。
司辰留意到蟒蛇的企图,赶在它触碰到棠西之前一剑挑起它庞大的躯干扔向花脸男子。
司辰低眉看了眼棠西,内心叹了口气:怎么总有毒物找上她?是不是她那个魔鬼师父无叶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无叶狂打喷嚏,好冤枉!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棠西在时毒物会一只只自己爬过来?无叶真觉自己收了个宝贝徒弟,没事的时候放点棠西的血洒在地上,等虫子来玩,棠西的血总能引来最好玩的虫子。
花脸男子最厌恶无极峰这只奇丑无比没点自知黏不拉几还喜欢往人腰上缠的笨蛇了,为了不和这只被司辰扔过来的蛇有任何身体接触,他慌不择路地往侧后方退出一大步。
“啪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断了,花脸男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忐忑不安慢慢往自己脚下看,完了!他想,木牌断了,是墓牌啊,墓牌被他踩断了,无极峰容不下他了!
“哇呜呜......”花脸男子爱哭,眼下犯了这么大个事,开始暴风哭泣。
梅无极对这片坟地有多看重大家都知道,后面等着要跟司辰打架的和围起来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手慌脚乱逃之夭夭。
花脸男子哭得太可怜了,声音太凄惨了,司辰动了恻隐之心,走向花脸男子,拍了拍他肩膀,顺手捡起断落的一截木牌,司辰本想开口劝他别哭,可一看到木牌上的字立即失声。
木牌上刻了个“纪”字,司辰迅速看向插在土里的另一截断牌,上面是“终南”二字。
司辰心中“咯噔”一下,他出绝尘谷时,忠叔托付他给一个名叫纪有堂的人送封信,司辰去邓州纪家,没找到人。
司辰扒开花脸男子,见邻近木牌上刻的果然是“苏池”。
赵忠跟司辰说过的,纪有堂的父亲叫纪终南,母亲叫苏池,还有一个妹妹叫纪渥丹,纪终南和苏池的墓在此,难不成纪有堂是无极峰的人?
“这个墓是谁立的?”司辰问花脸男子。
“是峰主,峰主每年亲自来祭扫,我完了,你说能不能换块木头?”花脸男子满脸绝望,哭哭啼啼,“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听说木牌上的字全是峰主亲笔写的,况且,牌子换块新的峰主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们这里有个叫纪有堂的吗?”
花脸男子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不顾司辰的提问,径自哭诉:“不仅峰主,三姑娘更是时时来坟前祭扫,还有,还有苏千前辈,苏千前辈脾气不好,他要是知道了,怎么惩罚我都不要紧,万一要是赶我走......不守规矩的都留不了,峰主都说了在死人面前得老实点,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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