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虞犹豫了半晌,方点头道:“只这一趟,你带她去,回来了就把人还我。”
茂藏大人勉为其难应了,他开怀笑起来这一趟,谁能担保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是我的人!”康虞严肃道,“管好你自己!你若不小心当好你的首领、当好你的族长,如何能留得住族人?族人没了,你当哪门子首领去?”
茂藏大人笑呵呵道:“知道知道,我知道,若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怎么,我亲爱的神女殿下,你今晚,无眠?”
“没有人比你还想回到六谷部,不是吗?”康虞挑衅道。
“我想回去,是因为我怀念那个地方,那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草场,绝没有别的什么妄想。”茂藏大人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我困了。”
“你明日动身吧!”康虞转过轮椅,“我回去了。”
茂藏大人恭恭敬敬推康虞出门。
守在门外的侍从接过康虞的轮椅,仍走来时路推康虞回去。
坐在房里挑灯花的康虞彻底无眠,极莫名其妙的,一种想法肆无忌惮的在她脑海蔓延她迫切地想去地牢里找庭司辰说说话。
康虞自嘲笑笑,推翻了想找庭司辰闲聊的想法。她狠狠剪灭烛光,心底暗暗起誓你废了我的腿,我会令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地牢里的司辰渐渐恢复神志,他坐起身放出五感探查四周。
庭司辰确认自己是被关进了一只铁笼里。
铁笼凌空垂吊,稍动一动就摇来摇去,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响,像屠夫宰猪时猪的嚎叫声,回声激荡,在空荡的地牢下,显得格外残暴。
铁笼以下百尺是一滩浅水,浅水滩里有许多碎石,碎石很是光滑,像是被人打磨过的。
司辰心想:正常人的家中绝不会有这样一只笼子。
铁仍是冷锻而成的,铁柱有碗粗,司辰一只手握不完,他握紧铁柱使力晃了晃,晃不动。
司辰松手,将手自铁柱上拿下,一手细细碎碎的红棕锈色粉末沾满手掌,他闻了闻,闻不出味道,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尝不出滋味。
司辰心想:或许只不过是铁锈吧。
在铁笼中呆得愈久,司辰愈觉得想念棠西。
司辰忽然记起在九州奇谈中曾读到过,说西域龟兹国有一种名曰“鸠罗棱”的异草,茎叶色黑,开花成紫穗,根如生姜,根下有红果球,红果球晒干磨出红棕色粉末,能迷人神志。
铁笼摇摆,司辰如处于天旋地转的漩涡之中。
身处铁笼的司辰仿佛回到了庭府,他和棠西在书房写字,加玛来唤两人吃饭,庭誉和棠棣已在席上等着。一桌子六人用完饭后,司辰和棠西跑到街上去玩儿。
司辰又回到了绝尘谷,司辰看见自己每回因风吹花影动、因秦战和秦御从外头入谷的动静而满怀期待抬眼张望,每回皆不是棠西回来,每回都失望。
有一日,刮好大好大的风,树桠被风吹得咯吱乱响,风一次一次推开门窗,司辰次次都以为是棠西回来了,可惜只是风而已。
等人的日子,身似浮云,心如飞絮。
等没法如约而至的人,每一天都有可能是她的归期,每一天都令等的人气若游丝。
苦相思的司辰突然又降落于城墙之上,满目苍茫,天际一束光照落尘世,他许久未见的棠西、等了许久的棠西原来没回绝尘谷,她来到了这里。棠西在眼前的战场上,她跪坐在地,她的脸全是忧伤,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坠落沙土,她满目绝望地拔出短剑,狠狠捅向自己
司辰大声喘气,他无法控制翻来覆去地想棠西,想所有关于棠西的事,最终,棠西都死了,死在他眼前,他跳下城墙飞奔,想奔去到棠西身边,却屡屡掉落半路上的黑洞。
司辰走入了迷宫,迷宫的四面八方全是棠西的幻影,迷宫好大好大,司辰永远找不到出口,根本没有出口。司辰来来回回,迷失在每一个方向,方向的尽头全是棠西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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