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虏道:“祥迈既然在大都道者山云峰寺担任住持,咱们集合全真教教众,赶往云峰寺,还怕他跑了不成?”
宋德方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对天发恨道:“祥迈贼秃,只要我宋德方留得这条命在,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老者在郭破虏怀中望着熊熊大火,叹息道:“这么好的地方,耗费多少银两才能盖成。如果不烧掉,给老汉去住,该有多好,老汉也不用在破庙中受那四面凉风啦!”
宋德方闻言,多望了一眼老者,但他身为白云观观主,日常养尊处优,受众弟子拱卫爱戴,虽然知道山顶有一破庙,但从未进过该庙,更加不知眼前老者系栖身破庙之人。他听了老者这风凉话,心中大为不悦。
郭破虏瞧出宋德方脸有异,忙道:“宋道长,我这大爷年纪大了,头脑糊涂,说话如有得罪,请多海涵!”
宋德方尚未答话,老者已经接话道:“老汉我年纪不大,今年才八十八。头脑也不糊涂,这位道长的道观被烧毁,日子不好过得很呐!”
宋德方“哼”了一声,没有搭言。
老者又道:“今后的日子,没有美酒喝,也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无处安身,滋味可不好受!还不如我老汉,好歹有个破庙可以栖身啦!”
宋德方脸色铁青,要不是看在郭破虏面,又兼老者身有残疾,就要发作。
郭破虏忙道:“大爷,宋道长门下被杀,道观被毁,悲痛欲绝,请不要再说让他伤心的话。”
老者道:“我只是说说实话罢了,出家人超然物外,怎会为了一句话就胡乱伤心生气?”
宋德方不愿和老者计较,向郭破虏一抱拳道:“少侠,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郭破虏提醒道:“刚才那贼秃声称什么他和杨琏迦共同降妖除魔,消灭异端之类。我和杨琏迦的弟弟杨琏贞交过手,杨琏贞已经远胜于我,他哥哥杨琏迦必定更难对付,他们要都去对付全真教的话,想来全真教将面临一场大战。宋道长要及时提醒全真各地分支多加小心,以防万一。”
宋德方一惊,恍然道:“不错,我这就连夜赶往山西晋阳,向师叔玉阳子真人禀明情况,让他及时派人到终南山告知掌教李师兄,做好防范。”
自从长春子丘处机去年病逝后,全真七子中已经有四人殁去,唯余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清静散人孙不二尚在。三人中王处一威望最高,教中大事李志掌教常常要和玉阳子请示商量。
所以,针对敌人来袭的问题,宋德方第一时间想到要向身在晋阳的王处一汇报。
当下宋德方辞别郭破虏,目光也不看向那老者,匆匆下山而去。
郭破虏抱起老者,继续向破庙前进。
老者埋怨道:“这道士穷途末路,还有这么大的架子!好了不起么?”
郭破虏知他昏聩,也不与他答话,只管快步而行。
穿过松林,来到刚才掉下悬崖之处,重新沿着山崖小心向,又花了一炷香功夫,才来到山顶,见到了一间破庙。
该庙大门黑漆斑驳,老旧不堪,部分屋瓦深陷,天际月色透光而入,一个窗户已坏,任凭四季之风来去,的确相当颓败。
庙内有一尊掉漆的破旧塑像,看不清供奉的是那尊菩萨,西边靠墙一角铺有一草席,草席搁着一沾满油污的铺卷。
郭破虏将老者放在席,从怀中掏出馒头和牛羊肉,递到他手中,道:“大爷,我还有急事,送你到家,我该走了。”
老者接过食物,放在身旁,一把将他抓住道:“别忙!”
郭破虏道:“怎么?”
老者道:“我刚才掉下悬崖时,你说了什么?”
郭破虏道:“我护送你山,结果你掉下悬崖,我想你万难活命,为弥补我的过失,我说要像你儿子一样,给你守孝三年。”
老者道:“着啊,孩子,我正好无儿无女,一个人孤苦伶仃,你是大侠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
郭破虏以为老者摔死在崖下,心情激荡之下,内疚之极,做出了守孝三年的决定,孰料老者真的要任他为螟蛉义子,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犹豫道:“大爷,您老不是命大,没有摔死么?更何况,认作义父义子,需要禀告父母同意,我怎可擅自决定?”
老者笑道:“又不是娶媳妇儿,要向你父母禀告。你看人们结拜兄弟,哪个需要经父母同意?”
郭破虏一时语塞,半晌方道:“大爷,我们相处日短,彼此不了解对方的为人,怎么能贸然认亲呢?”
老者怒道:“哼,你定是嫌我残废,所以不肯认我。如果我紫袍玉带,一呼百应,你恐怕早就答应了。”
郭破虏忙道:“大爷,不要生气,晚辈绝不是那种势利之人,请大爷放心。只是认亲事大,宜从长计议,不可草率从之。等我到北方办完事后回来,我再专门拜访大爷,和您老一叙情谊,等那时再做决定,如何?”
老者气咻咻地道:“你又来敷衍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既然你不稀罕,我还到悬崖边跳下去好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在乎我。”一边说,一边拿起身边的两个馒头,朝庙外扔了出去。
郭破虏无奈,忙前拉住他手,温言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们也是有缘,那就结为父子好了,今后由我来照顾你。”
老者道:“我知道你嘴说同意,心里十分不愿意,这事可勉强不得。”
郭破虏哭笑不得,心道,明知勉强不得,你还要勉强,却又说我的不是。他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反悔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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