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惊失色道:“我宋国的将士都在干些什么?竟然能让陈国一个丞相的儿子领兵长驱直入我境!”
刘瑛冷冷道:“宋国当年的精锐军队早已随父王和哥哥的离去而被分崩离析,而能征善战的将领,最终又有哪一个能躲过哥哥暴毙时的欲加之罪?”
太后道:“王儿,这些都是母后为了你好……”
刘瑛道:“若是为了我好,就请母后照顾好后宫,照顾好我的子嗣。如今之计,我也只好御驾亲征,不能让陈国如此嚣张。”
宋王匆匆离席时看了一眼萧忆。萧忆与他目光相接了短短一瞬,看出了他眼中似乎有些疑问,也不知他究竟何意。他是否知道陈国国相府的大公子李忱就是她昔日的好友?他是否怀疑那日九州国宴上的行刺和今日陈国攻打宋国有直接的关联?他是否从此也不会再信任自己曾对他付出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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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殿的家宴因宋王的离去而匆匆散场。萧忆回到素华宫,有些困倦,近来身子愈发沉,偶尔还有害喜的症状,想要早点休息。宋王身边的亭芳姑姑正服侍她洗漱,忽听几下弱弱的敲门声,大概不欲让旁人知晓。
亭芳开门,来者正是宋王的近侍安泰。安泰将一封信递给亭芳,说:“大王有军务在身,实在无法抽身前来道别,特命我来送一封信给萧美人,请萧美人阅后将它烧掉。亭芳接过信,安泰便急忙转身走了。
萧忆从亭芳手里接过信,信封上是她认得的宋王刘瑛亲笔手书的行楷,只一个字:“忆。”轻轻拆开信,只有短短十六个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归园田居,相见赵国。”落款一个“瑛”字,再无他言。
萧忆怔怔看着那一个“瑛”字,心头一缩,竟为他担忧起来。陈国国相李衡老奸巨猾,他的长子李忱也是极有城府。陈国国力昌盛,众民一心,时常与关外戎族征战,不仅有关外的汗血宝马,更有铁血忠心的战将。宋国版图虽大却因刚吞并齐卫两国而内忧外患,国库空虚。景和殿上,宋王又已说过乔氏一门为了巩固势力而清洗了之前宋武王和太子刘珏的精兵强将。如今的宋国,还真的是九州之内最强大的吗?刘瑛从未领过兵、打过仗,他身边可有像样的军师?
什么叫“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归园田居,相见赵国?”他又要以死来威胁她?以死来博取她的同情?什么归园田居、相见赵国,那都是他们曾经空口白牙的遥远梦想罢了。如今赵国国君都被陈国俘虏,以后哪还会有赵国?既没有了赵国,她又如何与他“相见”?
她将刘瑛的手书付之一炬,只留下几片黑色的渣滓从烛台飞落到她的妆台。
看着那近似灰烬的渣滓,她又于心不忍。终究,他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她还是愿他能在战场上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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