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霆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判断此话的可信度。辛夷则一脸坦然,卢家小厮那日侮辱她,她不过是借李景霆的手,顺便收点“利息”。
半晌,李景霆一声轻笑,不辨喜怒:“本殿杀你个五品官的庶女图什么?”
辛夷眉梢一挑,淡淡道:“若是关于世家争斗,那好处都被卢家得了。所以殿下的意图绝不在此。”
“说下去。”
“至于殿下真正的打算,民女就实在不知了。”
“真不知?”
“是。”
辛夷直视李景霆,目光没有一丝躲闪,仿佛自己不是棋子,而是落棋对弈者。
李景霆沉默了片刻,捏着棋子的指尖摆了摆:“起来罢。”
从进殿来后,辛夷就一直跪着。此刻李景霆提起,她才发觉腿都跪麻了。
可她起身还没站稳,李景霆的下句话就让她头皮一凉。
“你很聪明但聪明对棋子来说却是最致命的”
辛夷的眸色些些加深。李景霆的这番话虽骇人,却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他是合格的下棋者,可惜自己却不是合格的棋子。
辛夷取下髻中翡翠钗,迅速的搁在了自己脖颈,然后逼视着李景霆,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太聪明的棋子,不如弃子灭口。殿下身份尊贵,就不劳烦殿下了。民女自己动手便是。”
尖头锋利的翡翠钗没有丝毫凝滞,瞬间在女子雪颈上划下了血痕。
“放肆。”李景霆脱口而出,语调间带了丝掩盖不住的波动。
辛夷指尖微顿,唇边冷笑愈浓:“民女奉劝殿下,民女钗子只在尺寸间,这生死瞬息,再好的影卫只怕也来不及。”
李景霆的喉结动了动,虽然他的脸色依然沉稳,甚至指尖还捏着的棋子都没有颤半分,但他眸底一划而过的乱色却没有瞒过辛夷。
分毫之误,对于一个合格的对弈者来说,已足以成为棋局中的漏洞。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李景霆的眉间腾起一股寒气,他终于从沉香榻上起身,微眯着眼打量着辛夷。
鹅蛋脸儿,朱唇皓齿,一袭水绿绣珠白缠枝玉兰竹枝绫襦裙,平添一段儿水秀灵气。尤其是一双烟云目,明亮得好似银汉落下的星辰,可又偏偏平静到近乎于冷漠,噙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通透。
李景霆忽的觉得,自己就陷进那双眼里去了,甚至要倒吸口凉气才缓过神来。
“你,在威胁我?”李景霆噙着太过明显的怒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恼的是女子的放肆,还是自己刚才的“异常”。
“不敢。”辛夷一字一顿,语调间愈发自信,“只是民女庆幸,殿下到底是舍不得我死的。因为,我是还有用的棋子。”
李景霆的眸色深了深。拿生死下赌,说自己是棋子,眼前的女子坦然得让人都不知该说她蠢,还是狠。
辛夷也直直的盯着李景霆。她也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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