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和李景霆同时转头看去。辛夷眸色微起涟漪,李景霆却是脸面有些难看。
江离没有走正门,他就坐在窗楹上,姿态闲雅如赏月吟诗,月光中他的容颜飘渺若仙,及腰墨发轻拂,一袭素衫微开衣襟,露出痕玉雕般的肌肤,更添魅惑几许。
他手中提着个青瓷酒壶,眸底有些醉意,他一仰头灌了口酒,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辛夷:“今晚和故友小聚,开了五十年的青梅酒,尽兴下喝多了些,这才误了时辰。”
辛夷不知怎的,竟是松了口气。他只是因为美酒,而不是不愿而失约。
这时,李景霆沉声传来:“棋公子倒是来晚了。连本殿都早了一步,公子可要自请罪了。”
江离瞥了眼李景霆,见他一身江湖打扮,戏笑道:“好大的口气!难道梁上小贼也占山为王了么?”
李景霆的嘴角抽搐了下,他取下蒙脸黑布,威严道:“看清楚本殿是谁,还敢胡言乱语。”
江离嘲讽的笑意愈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这儿是辛府,又不是你的府邸。再说,以前在下去殿下府邸,与殿下对弈,殿下可是半次都没赢过。”
“放肆。”李景霆低喝声,他的视线在江离和辛夷间来回,“棋公子今儿是来看笑本殿的棋艺,还是来英雄救美的?”
江离却没看辛夷一眼,而是盯紧李景霆,眸色有些幽微起来:“那殿下,今儿是来做什么的?”
李景霆低低一笑,脸色也有些异样:“只怕我得先问公子,公子今晚是来做什么的?”
被晾在旁的辛夷听得迷糊。然而江离的下句话却让她瞳孔猛然收缩。
江离眸色愈深,如深渊里的海水弥漫:“你终于来了,三殿下。”
终于,两个字被江离咬得如从齿缝间迸出,凉得让辛夷心中一动,她顾不及一旁的李景霆,就脱口而出:“棋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一瞬间自己急了。她敏感到只因“终于”两个字就横生猜测,她害怕到要马上亲口去证实。
就算她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还是不愿向自己承认。
江离喉结动了动,他别过了头去,没有回答。
李景霆有些嘲讽的冷笑出来:“辛姑娘,你还没看清?棋公子这阵子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故意试探我。他算计多日,我终于来了,他赢了这一盘局。漂亮。”
辛夷只觉得脑袋里轰隆隆乱响,愣愣应道:“殿下不是来杀我”
“这也是目的。但你忘了一点,就是时间。”李景霆瞥了眼玉漏,“一日二十四个时辰,我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来,还算准了会碰见江离。我这是一箭双雕。棋公子不也是?其中一雕是接近你试探我,另一雕”
李景霆拉长了语调,带了分令人遐想的揶揄乜向江离:“另一雕,是不是顺带眠花卧柳,红袖添香?”
“我与辛姑娘清清白白。”江离兀的应道,视线没留意和辛夷的目光相碰,他又匆匆移开。
辛夷却觉得整个心,如绑了千斤大石块,在深渊无尽的沉沦下去。
她似乎没什么感觉,又似乎痛得钻心。
“有劳公子。”辛夷上前一步,对着江离款款行礼。这是他们这阵子相见时的见礼,却没有人再回应“姑娘客气”。
辛夷竭力使自己音容平静,好像自己根本就没在意什么:“敢问公子,笛,吹的是梦里还是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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