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小闲一样紧张的,甚至比他还要紧张的,是除了四名残仆之外的所有人。
四名残仆经历过太多这样的阵势,眼前的情形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了,他们年岁已大,真若为了主人阵亡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人一辈子要面临无数选择,实际上重大抉择并不多。此刻,双方士兵的心境各自不同,他们也面临着选择。
叛军这边的士兵大多不想活,当初很多人不想造反,还留着个投降的念想。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亲人已被屠杀,如今朝廷又派大军来剿灭他们,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在战阵之上。
叛军的气魄与阵容,活生生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群狼就在眼前,龇牙咧嘴,目光凶悍。
流人军这边的士兵大多不想死,李珣那激昂的话还响彻在他们耳边。
作为流人之后,他们的父辈或祖辈当年都曾意气风发,当初都有很好的家境。本来他们都已死心,准备老死在这荒僻之地,现在突然有了机会,只要立了功就能返回洛阳。
上战场之前,他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就等着和叛军厮杀一场,搏个功名衣锦还乡。可真正到了战场,心境就不一样了。
胆寒!
这是流人士兵的第一感应。
卢小闲面沉如水,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气势上,流人军都要比叛军逊色很多。如果不尽快冲破叛军的铁桶阵,让这头怪物般的巨型铁桶彻底失去作用。那他们只有等死的份了。
李珣下达命令,流人军发动冲击,但却徒劳无功而返。冲击的士兵如包子打狗,何况对方不是狗,是具备战斗素质的群狼。
形势非常不利,流人军已无路可走。
退则一败涂地,进则强敌难攻,不退不进便坐以待毙。
作为一军之主帅,李珣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之前,卢小闲曾经劝过李珣,敌强我弱对攻打消耗战,并不是最佳的办法。然而,李珣立功心切,俨然一副要一口吞掉叛军的劲头。
现在,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境地,李珣却一筹莫展。
关键时刻,四名残仆主动为主人分忧,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年,他们曾经与西突厥作战时,试过这个办法。
“找一群更不怕死的人?”听了独腿残仆的计策,卢小闲不由愣住了。
李珣此刻却显现性情中的果决,当即同意从一队中出一人,实施这个计划。
独臂残仆冲着其余三名残仆微微一笑:“咱们兄弟几人,几十年没分开,今日我得走了。我向三位哥哥道个别,保护好主人,先走一步了!”
独臂残仆领着二十几名流人,组成敢死队,列为三行,赤裸上身,手拿刀剑。
他们走到叛军面前,异口同声高呼:“今日我们流人组军平叛,有必死决心,你们瞪大眼睛瞧瞧!”
话音落地,独臂残仆挥刀自刎,鲜血四溅,尸首倒在吴国士兵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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