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请来的药婆见一个年轻丫头说这般轻狂的话,立刻就恼了,她沉了脸看钱木生,“你们是由着她胡闹,还是要将她赶出去?”
“钱木生,信我,母亲和孩子,我都给你保下来!”鹿鸣说话的时候,钱氏已深深的一口呼吸,从昏死从醒转了过来。
妇人们发出惊喜声。
“人参!”鹿鸣手一伸,就有妇人端了人参过来。
“喂她!”鹿鸣道,她自己则是手已经摁在了钱氏隆起的腹部,然后再一次的掐了钱氏的脉络。是臀围没有错,但,并非不可救。
鹿鸣此刻身子发热,脑子里清晰的有着救治钱氏的方式,而且她有十足的把握。
钱木生如今也冷静下来,他请出了药婆,留了鹿鸣。
药婆被请到房间外,气的脸都黑了。“诊金还是要给的。”药婆语气不善的拉扯住焦急回屋的钱木生。
“问我算!”九象过来,让钱木生进屋去,他对老药婆道,“多少诊金?”
鹿鸣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的。
屋子里,炭盆被要求减了去,鹿鸣的右手指甲被海棠剪掉,然后她的整只右手连同前臂被烈酒浸泡,再用热水变温后的水冲洗。然后,钱氏下半身的遮掩被要求取下,鹿鸣就走到钱氏下半身处,俯下身,将手慢慢的从孩子生产处伸了进去。
鹿鸣在帮婴孩转正胎位!这种手法,其实在医书上是有记载的,那些在罗巫门下、年岁长一些的药婆也必然听闻过这一手法。但真的做起来就不是书写的那么简单了。
首先,眼睛不可能看到肚子里面,所以胎位的转正都需要凭借感觉,这种感觉是需要很多年的历练才能拥有的。
其次,哪怕是鹿鸣将手用酒浸泡,之后有冲洗,也仍旧避免不了感染的风险存在。
最后一个就是,转正胎位的时间若是过长,孩子就算最后生下来,那也是死胎。
鹿鸣即便是心里笃定,额头也汗涔涔起来,衣衫更是湿透了。
钱木生再一次的被请到了房间外,妇人们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钱木生焦急非常,却无能为力,他一个大男人就那么跪在院子里,跪拜漫天的神佛。
直到孩子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来,虽并不嘹亮,但仍是有哭声,然后是第二声哭啼声紧接着起来。
“生了生了!”也在屋外的海棠拍手欢喜起来。
生了生了,孩子生了!孩子他娘可好?钱木生想进去,又怕打搅了鹿鸣接生。他焦躁的等着,九象这个时候也赶回来了,他是送药婆回城的,但并没有将人送到。他给了药婆更多的诊金,让她自己回去了。
九象的手在钱木生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此刻屋子的妇人也终是各自抱着孩子出来了,俩人脸上喜滋滋的,一开口就道,“阿桑没事,鹿姑娘还在处理。这是孩子,恭喜你木生,一男一女龙凤胎。女孩子是老大,男孩是老小!”
“是是是!都好都好!”钱木生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接过女儿。并看九象,“小哥,你抱抱我儿子!”
九象就走过去,十分小心翼翼的从妇人手里接过包裹在襁褓里的孩子。孩子的脸邹巴巴的、粉红红的,没有眉毛,只一圈圈的白绒毛相当明显。
很丑!九象想,心里却是软软的。但九象对钱木生却说,“很漂亮的孩子!”
“是!”钱木生抱着女儿,眼泪盈眶,同时也是伸了脖颈来看儿子,然后又看妇人,“阿月,你去看看,孩子她娘什么时候能给看?”他也还是惦记着妻子的。
“好!”阿月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说鹿鸣小姐说已经好了。
“那我能不能进去看看阿桑?鹿姑娘怎么也还没有出来?”钱木生不见鹿鸣出来,心里自然不安。
“是啊,我家小姐呢?”海棠也焦急的问,就是九象也看着妇人。
“阿桑睡着了,鹿小姐也是太累了,在里头休息休息!”妇人道。
大家进到屋里,谁也不在意那浓郁的血腥味,他们看着熟睡的钱氏,再看看趴在船边的鹿鸣小姐,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是欢喜,是幸福,是心酸。
鹿鸣确实是累极了,只考虑到再晚些进不了城,钱木生这里又不方便落住,也就略歇了下后就喊海棠来搀扶了她出门。她出了身汗,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走到门口被冷风一吹,竟是一个腿软朝前栽倒去。海棠哪里扶的住,在一声“小姐小心”里,九象稳稳的托住了鹿鸣。
也不问一句可以是不可以,九象就直接将鹿鸣打横抱了起来。
“谢谢!”鹿鸣微微靠在九象心口,也不虚假矜持,道了谢。
钱木生对着鹿鸣也是千恩万谢,他没有很多金钱能答谢,粗糙的汉子抱着孩子对着鹿鸣咚咚磕头,心里将这份恩情记牢,日后的报答是肯定的。
“好好照顾着,月子里莫出了差!”鹿鸣叮嘱了句,就不说话了,她是真的累坏了。
九象抱着鹿鸣上了车,驴车徐徐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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