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月间。
知府衙门的后院里头芭蕉飒飒作响,决夷端坐着。
手下侍卫来报一天的盘查事宜,决夷边品茶边听。
“大人,今日在河口盘查时,顾承弛那家伙多次说您不懂这盘诘事宜,咱们决字部分到的盘查地都是酒楼茶馆这种刺客不易经过之处,那种街口,深巷,河道口,关隘岔路则都是承字部的侍卫负责盘查。”
决夷闻言低头默默喝茶不语。
回报的侍卫有些沉不住气了。
“大人,你就不怕,不怕顾承驰他故意怠慢,放走刺客?”
“所以说老九你是江湖气,只懂意气用事,不懂朝廷中人的权衡利弊。”决夷将茶盏放下,条分缕析道:“顾承迟手下几百侍卫,眼睁睁看着他指挥负责盘查,他要是故意放走刺客,稍有疏漏都会招致大患。轻则叫咱们决字部的抓住话柄在老王爷面前难堪或者叫他自己的下属寒了心,以为他借公谋私,排挤决字部,重则便是丢失这王府二等侍卫的差事。”
那回禀的小个子侍卫乃点点头,自己在师门时,便时时听师傅说有一个体面官差在身是何等荣耀方便,那顾承弛纵是何等狭私忘公也不会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况且他们当了guan差的这些年下来,早已与江湖划清界限,顾承弛又是独自一身,无甚背景,要是丢了guan差,那要去哪里混呢。
“可是不对啊,姓顾的真要在乎前途,他何必处处与你作对,如今小王爷死了,他还要在追捕刺客一事上与你多番为难。”
见那小个子十分想不通,决夷乃道:“他这是孤注一掷。他心里琢磨的,我岂能不懂。他不过是觉得我之所以能做一等侍卫生生压他一头,乃是因为我与小王爷自**厚的缘故。如今小王爷一死,他便以为我在老王爷面前迟早失势,故而先挤兑我的部下一番,想要逞个威风,顺便泄一泄被我压了一头的不满。”
小个子闻此便怒道:“他顾承弛算个什么东西!自己武功不如人,又没有亲戚在宫内照应着,一介贫民出生,还想与你并肩?真是可笑!”
决夷摇摇头:“你这样说也不公道。他顾承弛的功夫不在我之下,而且文武兼修,在王府熬了五年了,都只在二等侍卫上困着,要是我,我也不服的。只是他看不明白,我迟早是要进宫的,那时候一等侍卫这个缺还不是他顾承弛补上?他啊,也太急了些!”
那被唤作老九的小个子侍卫便哼了哼:“大人你管他以后呢,只看这现下他挤兑咱们的人,如此不和,岂不是不利于抓捕刺客?”
决夷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他之所以排挤咱们的话,是想让他自己带着的承字部的侍卫加倍出力,回了临安也好在老王爷跟前儿露脸讨好。”
“哦,我懂了,”那小个子侍卫伸手一拍脑袋说道:“那顾承弛一心想要为老王爷出力,所以把咱们的人都安排在不紧要的地方盘查人口,他的人只在紧要之处用心盘查,费心劳力。”
决夷点点头叹道:“得亏这顾承弛一心争强好胜,心气高想压过我,才肯在此案上费劲。要是在二等侍卫这个位子上的是个和我交好的,一定只想在我手下混日子,混吃混喝,谁会真心做事。”
“才没有呢,要是老九我在顾承弛这个位子上,我一定不给你惹麻烦,一定给你好好做事!”
闻言,决夷忍不住低头轻笑:“所以说你是实心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要是与我交好,职位能与我争横,还在同一处干活儿,你要是比我还费心做事,有些眼红的必然会弄出流言来,说你是要顶我的位子,况且,我在宫里有人照应着,手下也都是我的自己人,老王爷心里也不是很安顺。”
老九闻言乃点点头:“我们湘北九霸在师门的时候就听师傅说,江湖虽然刀光剑影,但那大都是实实在在的,而你们这些人的利弊权谋虽然看不见什么血雨腥风,但却更复杂。我现在才算知道了一点点。”
决夷笑笑:“这些考虑算不得什么,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见识的更多。别的不说,你当这顾知府关闭了整个长怀府的关隘,将隘口全都派人盘查,你以为他真心的?他要是真心,还能把武功高强的梁休留在身边,早派去抓刺客了。他就是做做样子,手下没能耐的捕快都调去各处盘查,显得自己为小王爷尽心尽力,其实呢,真正有能耐的捕头都在他身边,他是怕自己也被刺客盯上,所以定要把有能耐的留在身边保护自个儿。”
老九也点点头:“看来也是,这些人是装样子,能尽心尽力的能有几人。”
“除了咱们,就只有顾承弛是真心地在追拿刺客了。”决夷叹口气:“且叫顾承弛大展一番身手吧。毕竟是经过三番武举选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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