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台作为公子羽在各国安插的暗哨,当然不可能嚣张到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
要不是长歌台有中山酒一绝,怕是没有会知道这是中山人开的。(因为齐鲁的十里长歌台比较特殊,后面我们再介绍。)
故而仇烈亲自去请公孙焦,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二人才得以在长歌台会面。
长歌台一隔间,仇烈特意摆放了具有中山国特色的兽纹觚。后再行礼,礼是河头里对封地之君的见礼,随后才分案而坐。
仇烈做事一板一眼,几个动作恰到好处,没有轻礼,也没有多余。
仇烈拱手,对公孙焦道:“执帛郎大人,我乃公子羽家臣,也属大人家臣,受公子羽之令,在中牟开办酒肆,如今我中山遭此国难,大人与我在异国相遇,望大人宽恕小人招待不周之罪。小人不懂公卿之礼,便开门见山,转述公子之言,还望大人担待。”
公孙焦身处异国,在他国方知自己的渺小,虽然公孙焦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但在赵国四处碰壁,对他心里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长歌台立于中牟仅仅一年有余,便有次规模,长歌台之主在赵国来说,是要把他一个小国的使臣身份更高一些的,当然这种高,只是在财富上的。而眼前这个应该和他谈笑自如的长歌台主却能以中山国河头里百姓的身份对待他,他很明白这都是因为什么。
都是因为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公孙焦第一次对公子羽有另眼相看,应该也是在此时。
作为一个大臣来说,他很为公子羽骄傲,作为一个家主来说,他对公子羽的才能此时也有特别大的改观。但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并不希望他的儿子是这样的性子,有这样的能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位及人臣多年,也只有他更明白在庙堂上为人处世的道理。
沉默良久,强压住自己心中的震撼和一些思量。公孙焦笑脸回礼,寒暄两句之后,仇烈直入正题。
仇烈先问道:“大人可有良策说服赵君?”
公孙焦面无表情,而是反问道:“他要你带来的是他的良策?”
仇烈点了点头,他看公孙焦脸上略微的轻蔑。但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说下去,公子羽的话对于他而言就是山神之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在公孙焦这个角度上看,轻蔑也是难免的。他公孙焦以游说夺魁,也以此位居执帛郎。不说你公子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就说你儿子来教老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公孙焦足可让人称道的地方也在这里,他谨小慎微,对待下属却是相当的宽容。汝欲先言,则先听其言。不否不认,不教不沮。简单的说,就是他能听进别人说的话,不会自持有才而傲。当面不揭穿,不说好坏,给足别人的面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在中山庙堂之上的人缘是极好的,除了怼天怼地的公叔伯,和庙堂诸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矛盾。
仇烈一一道来,先是说了中山国和魏国的关系,再把公子羽分析的赵国国君性子说给公孙焦,后又说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按照公子羽的意思让公孙焦用这一辩分析厉害关系给赵君。
仇烈真是一板一眼到了极致,连说话的口气都没有变。公子羽是仇烈得上属,就算公子羽再礼贤下士宽厚带人,口气多多少少也会带点上位者的口气。
而仇烈没有变通,口气还是这般,感觉到了不对劲,就说是公子羽的原话。
这让公孙焦很不好受,就算是公子羽的原话,公子羽的身份也不应该这么说话。仇烈说出来,像是必须要公孙焦一定要和赵君说唇亡齿寒的道理,而不是建议。
不过好在公孙焦的性子没有让他发作,只是可怜了公子羽,他便宜老爹又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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