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河头里,公子羽一路惆怅。
又是秋来,萧索铺满路,秋风杀的潇洒,让天地色变。
压在中山国上空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中山国。
河头里集市,初具规模,谁曾想,国难降临,河头里的集市又变得萧条起来。
偌大的公子府,人影寥寥,真够让人心悲的。
不单是公子府,整个河头里,现在也是这副场景。
国难当头,河头里的年轻子弟多数编入了河丘狼骑,还有一小部分在年前也按照公子羽的安排,去了七国。
河头里只剩妇孺了!
河头里的人家,都是妇人照顾着双亲,双亲拉扯着幼童。
这是河头里的现状,很少有例外的。这些例外也只是在河头里当值的一些年轻人,比如易川和公子府上的一些侍卫。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心亦犹止!”
士兵有家难回,家人盼子无归。
公子羽回来了,他没有带回他的士兵。
公子羽缓缓走在河头里的街道上,两旁的民众,对公子羽低头行礼。
公子羽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更不愿看到有晶莹的泪珠滴落。
他忍住了心中的悲伤,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阻止不了中山亡国,那么一定要护住他的子民们不受战火的侵饶。
公子羽身后跟着年迈的易师。公子羽不在河头里时,易师则是代表了公子羽。是整个河丘公子羽之下,最德高望重的老者。
公子府的后院正对着的是河头里集市最中心的地段。
也是河头里街道纵横交错的中心点。
这样的广场,人们命名为空。
空上设有以高台,是公子府对河头里百姓宣告大事的地方。
征兵、遍布公子羽的指令、子民犯法宣判罪责,都是在这个高台之上。
公子羽缓缓走上高台,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这个高台,想不到他的第一次会变得如此沉重。
易师手持竹简,缓缓摊开。年老的易师,白眉已经垂落脸颊,嘴唇蠕动,年迈的他已经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
“魏国无道,起不义之兵伐我!魏军残暴,掠我中山大片国土。中山子弟多亡文山、鲜虞两地。我中山国遭此大难,我心悲伤!纵然河丘出尽子弟,难挽回中山败局。河丘皆是我之子民,汝等夫子皆披战甲,守卫国土,已尽应尽之责。我为一地之君,不能护尔等周全,是吾之过!吾食君之禄,自当守中山最后一片土。尔等夫子同为中山人,也当随我卫国。
然!尔等皆是老弱,无须为国捐躯!
吾以河丘君之令,命尔等三日之后,整理家中器物、钱帛、农具等物,举族迁往腾国!牛羊马匹,交苦陉县库,以表河头里助国之情!”
易师说完,仍是面无表情,然而他的双手却在颤抖。国灭迁族,这是一个民族的妥协。更是践踏了河头里百姓身为中山人的骄傲。
“我们不愿走!”一个头发雪白,但是身体还很健朗的老者,怒发狂呼。瞬间点燃了在场民众的情绪。
“对!我们不能离去!魏军来了!我要用我的身体来阻挡他们的兵矛!”独臂青年拍胸情愿!
“老身老了,走不动了!我的儿子还在鲜虞!我在这里等我的儿子吧!”一个老妪悲叹。
“爹爹是大英雄,他一定会战胜魏军的!我马上长大了!我也要上战场,我要和爹爹并肩作战!”孩童脸上满是英气,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
场下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是他们第一次冲撞公子羽,冲撞他们的封君。
就算是长歌台的召集令,河丘狼骑的征兵,他们也未曾说过半句怨言。
但是今天要让他们离开自己的故乡,他们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易师看向公子羽,公子羽眼神空洞,神色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易师知道,公子羽此时的心情很是难受,但是公子羽面前没有其他的选择。
唯有举族迁移,才能保证河丘狼骑和长歌台儿郎们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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