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断了吗?”李太后的紧张,比起冯保,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是。”冯保微微颔首,接着又感慨地道,“这张静修太不着调了。据老奴的了解,张先生最疼爱的就是这六公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坏事做了,认个错呗……”
听到“做坏事认个错”这话,一直旁听的朱翊镠太有同感了,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心想,对,做了坏事,就得认错,像本王一样伏低就小,否则就要接受惩罚。即便没做错时,在娘亲面前也得时刻保持认错的姿态。
这可是做儿子的套路啊!
看来首辅家的六公子确实脑子进水了,嘿嘿,没有本王聪明。
“可是,这张静修非但不认错,被拉到张家列祖列宗面前,出来后还吹着口哨,这孩子……哎,脑子是真的烧坏了呀!搞得整个张府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拦劝说。”
朱翊镠听了,又暗自忖道,这一点,你张静修比本王……好像要牛逼一点哈!没做坏事,本王都不敢在宫中吹口哨。
李太后怅然若失,喃喃地道:“竟有这样的人?”
冯保还怕李太后不信,接着又说:“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张先生南归葬父这三个月,张静修昏厥醒来后,做的全是反常之事,留守张府的下人一个个叫苦连天,卖田地,卖山,卖宅子,卖家具,动不动抄起菜刀还要砍人……”
李太后皱眉,深深叹了口气:“如此不着调,真是闻所未闻,倒是可怜了张先生,接二连三受到沉重打击,眼下他可好?”
“据闻,张先生跪在列宗列宗面前久久不起,最后被长子张敬修拉到书房去了。张先生倒是无碍,只是神情迷惘。”
李太后沉吟片许:“让钧儿下旨,放张先生十天假吧,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张先生开辟万历新政,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虽然朝廷一刻都离不开他,可身子要紧。哎,这张静修……变得如此荒唐,恐怕也与张先生的过度溺爱有些关系吧?”
说到这儿,李太后从绣榻上站了起来,在暖阁中踱了两步,脸上挂满了忧愁:“那张静修到底是被赶出府的,还是自愿离开的?为什么还吹着口哨?”
“依老奴之见,张先生家风甚严,又在气头上,张静修该是被赶出府的,吹口哨只是因为他脑子进水了,不知事态严重。”
忽然,李太后瞥了一眼朱翊镠,似乎感觉到哪儿不对劲:“可既然张静修脑子进水了,就是说有病呗?张先生何以与病人计较?况且还是他的儿子?”
之所以这么想这么问,是因为李太后联想到自己儿子都没病,还不是一样动不动让自己生气?
可本宫也没说要赶他走不认他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本宫溺爱儿子,张先生同样溺爱儿子。儿子惹本宫生气,本宫只会骂他、抽他、罚他下跪、不许他吃饭,但绝不会断绝母子关系!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咧!
开玩笑,血浓于水,哪舍得?
那以此推之,张先生也应该不会啊!
冯保答道:“实在是因为张静修太胡闹,太让人生气,依老奴看,只要张静修稍微有点忏悔之心,张先生绝不会赶走他的。张先生应该只是一时的气话,没想到张静修脑子进水却当真了,最后竟还蹦蹦跳跳吹着口哨离开张府……”
朱翊镠听了,轻轻地“扑哧”一声,险些没笑出声来,忍不住幸灾乐祸,心里鄙夷地道:“这家伙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料在这时,却见母亲的目光如剑一般射来。
朱翊镠错愕不已地抬眸,与母亲的目光交错对接,见母亲本该慈爱泛滥的目光里竟多了几分戾气!
是啊!娘亲身边几个亲近的人似乎都知道,只要谈及这位首辅“张先生”,她总是显得那么在意,绝不允许旁人有丝毫的不敬,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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