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此番南下,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联络、救援两广明军,重振汉人信心。文村被十万大军围困九个月,尚且奋战不已,实属忠贞楷模,令人唏嘘。我等虽然弱小,也不能见死不救。”
“文村被围,从陆路去,只会遇到连绵的尚可喜大军,突破深沟高垒,不是易事。海上虽然封锁,大海茫茫,却有空子可钻。青林此去,正是钻这个空子。”
“遇到情况如何随机应变,就看青林了,我相信你!镶黄旗苏诺的甲胄、官服,韶州总兵盖印的空白文书,腰牌,我都交与你。你可以是韶州总兵派去水营的联络官,必要时也可以是夺军杀将的旗人武官,只要能完成任务,去到文村,什么法子都可以!”
“去时容易,回来难,若是无法回来,就先呆在文村帮忙吧!一定要告诉文村,四川大捷,平南军援军南下攻占韶州府、攻击肇庆府诸多消息,告知广宁伯王兴,李勋率军从新兴、恩平大致救援路线,等待时机,一举破贼!”
“将军……”
高青林预感到此行九死一生,扑通跪下,磕了个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开始飙泪。
“青林,不必如此,我军千难万难,不也逢凶化吉了嘛!天意在我平南军,平南军必胜!我等必会相见!”
“平南军必胜!”
“青林,船已经在码头了,载了满满一船粮食,还有若干银两。炮标调拨一哨人给你,趁夜就南下、直奔海面去吧!过两天,平南军旗号传到广州,这身份就不那么管用了!”
“是,将军,末将这就起行。”
李柘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勋也站起身来,抱住了高青林。
“来,喝了这碗酒,愿早日会师!”
高青林一饮而尽,用力将碗摔碎在地上,拱手行礼,转身大踏步离去。
李柘和李勋送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将军,明日我也启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李柘回过头,拉着李勋回到了大堂:
“兄弟,我是信任你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些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可你此番南下袭扰,危险重重,还是得先告诉你。”
“将军……”
“哎,听说我完,这消息,在常德时,我就听到风声了。皇帝陛下,转进缅甸去了!”
“什么?”
李勋大惊失色,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稳重的模样,要是这消息散了出去,大明忠臣的心,该凉凉了吧。
“是的,我估计尚可喜也得到了消息,所以我才更加钦佩文村。之所以先告诉你,是让你在南下途中,心里有数,不要因此慌了手脚。只要平南军在,抗清旗号就不会倒!”
“若是尚可喜恶意散布消息,散落各处的明军,必然有心灰意冷,甚至投降的。”
“平南军是我等创立,为的就是抗清大业。我放话在此,就算是皇帝陛下不在了,我依旧会抗争到底,誓死抗清,为汉人争口气!”
“此番南下,遇到散落明军,按照自愿原则,统统并入平南军,统一指挥。”
“根据投靠人数多寡、战力,授权你按我军编制整编,空白任命状随后补充给你。”
“不管此前官职如何,有一个营就是千户,一个标就是都司,一个协就是游击,镇以上、参将以上,不任命,拆分为协。”
李柘面露苦色,这天底下,怕是只有平南军官职普遍低微、还能人马满编的吧。哪个地方不是一堆总兵,侯爷、伯爷的,手底下有几个人,都有个总兵官职。
“若是如此整编,怕是困难。根据此前消息,两广明军,官阶普遍高。”
李柘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己就是一个保宁伯,平南将军,总不能自己做小,上面一堆指挥的吧:
“无妨,以我为主,自愿便是,有统一指挥,人马满编,才会有战斗力。若是嫌弃缩编降职、不愿并入我军,就支援一下,充作外围友军吧。”
“还有,不管步兵第四镇如何,骑兵第一协一定要保持机动,其余你自己做主便是。若是真有十万大军,那怎么着都行。”
李勋笑了,笑着笑着,捂着肚子不说话,半晌才缓过来:
“将军,平南军要是有十万精兵,还这么小心作什么。尚可喜围攻之下,散落各处,愿意加入的明军,哪怕有一个协,我都会笑醒,都是意志坚定的抗清志士,哪里不欢迎呢!”
李柘也是笑了,说了这么多话,看来李勋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真是上天有幸,让自己有这么好的兄弟。
“若是事不可为,就突入广西、然后回转吧。如今栗有志在浔州、南宁一带,和广西明军激战,广西东部,有机可趁的!”
“兄弟,你可千万别有事!骑兵第一协就算拼光,我也要你安全回来!”
“将军,勋记得了,只要平南军在,我就一定会在!还想跟着将军,进广州呢!”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不远了!”
两人说着说着,沉默了。
李柘斟酒,俩人对饮,无言。
这一去,谁知道是生是死,再见是何模样?
“还是太弱了啊!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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