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王伦正在县衙公房批阅公文,石秀来报:“哥哥,大名府梁中书送给他岳父蔡太师的生辰纲在济州地界被人劫了。”
王伦一愣,随即一拍额头暗道:“忙的有些糊涂了,杨志在半年前在东京卖刀,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却是也应该到了梁中书送生辰纲的时间了,不过杨志的刀让我买了,他应该不会刺配大名府,那这次的生辰纲是谁押送?而阮氏三雄现在在梁山县操练水军,也不大可能去劫道,这个案子又是谁干的?”
随即王伦示意石秀说下去,经过石秀的讲解,王伦忽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原来那日王伦买刀走后,杨志一时气不过,狠揍了牛二一顿,结果一时不慎,重演了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一幕,几拳下去将牛二当场打死。牛二死后,杨志按部就班的自首,按照原本轨迹牛二应该不但没什么苦主,反而那些天汉州桥下深受牛二荼毒的街坊四邻还会凑钱打点帮助杨志,开封府也对杨志从轻处理。但是好死不死,因为王伦买了杨志的祖传宝刀,一切都变了,当时满大街的人都看见杨志拿了王伦一百多两金子,结果开封府来了一堆苦主,光带着自称是牛二的私生子前来投告的妇人就有三个之多。杨志使尽了金子,最后总算保住一条性命,随即断了八十脊杖,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
大名留守梁中书知道杨志是将门之后,有心抬举他,便让他比武夺印,结果因为杨志这次受伤之重远远超过了原本轨迹,又没人给他出钱医治,一路上两个解差张龙、赵虎因为没得到好处,而且杨志也不是被迫杀人惹人同情,于是又对他非打即骂。搞得杨志到了大名后一身伤痛,故此和大名府的副牌军周瑾比试的时候大败而归,梁中书看他无能,便也就收了抬举他的心思,不再理会他,反而见那周瑾了得,便将周瑾提拔为提辖,周瑾又言说自己的师父急先锋索超武艺远胜自己,梁中书也同时任命索超为提辖。
这次的生辰纲就是由周瑾押送,周瑾献策为了防止万一,采用假冒客商的手段,选出一批军士乔装而行,但是好死不死刚好选上杨志,这杨志本就心怀不满,这次化装城脚夫,那周瑾似乎对他怀恨在心,对谁都和颜悦色,唯独对他总是大声呵斥。这杨志每日挑着百十斤的担子已经苦不堪言,每日还要忍受周瑾的痛骂和藤条鞭打更是不能忍受,于是便勾结江湖盗匪劫了这生辰纲。
至于那群盗匪,石秀也打探清楚了,为首的乃是东溪村的托塔天王晁盖,还有他收罗来的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豹子头林冲、韩伯龙、旱地忽略朱贵、白日鼠白胜。
王伦听的稀里糊涂:这几个东西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
石秀见王伦面色变化,苦笑道:“哥哥,说起来,小弟当时调查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不知道为什么都混到一起去了。”
王伦微一思忖道:“兄弟,此事我们知道便是,梁中书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没来由替他办事,不过此事你暗中关注,有事速报我知。”石秀闻言领命而去。
王伦喝了口茶,摇头苦笑:这几个人不会日后来投梁山吧?
此时,被王伦腹诽的这几个人,正躲在晁盖的庄上看着满箱的珠宝大笑不已,晁盖本是得了刘唐的消息找吴用来商量。在三人商定计划的时候,旱地忽律朱贵却带着豹子头林冲来访。原来这朱贵本是一个独行盗,因为惹了一个厉害的仇家躲到济州柴进庄上,后来被柴进举荐到梁山投奔王伦。朱贵为人谨慎,他并没有拿着信冒冒失失的就扎进梁山,而是在梁山周边仔细的打探了一番,越打探自己就越嘀咕。经过朱贵的研究,他怎么看梁山怎么不像一个绿林山寨,刚好又听说王伦不在山上,于是便在水泊边上的客店住了下来,林冲恰好也住在那个客店里面,林冲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林冲,只是也未曾多言。直到有一天,他的好朋友韩伯龙来找他,说有一桩大富贵,当听闻是生辰纲之事后,朱贵便动了心思,于是便找上了林冲。
林冲本来是投王伦的,但是一呆便是两月,王伦却杳无音信,自己不知道王伦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心里本就愤愤不平,碰上朱贵将这桩大富贵的事情说出,林冲也动了心思,毕竟有了钱就算自己开山立寨也未必不能,于是便跟着朱贵来找晁盖。
这几个人一拍即合,刚好林冲得知杨志被刺配大名,他们在东京彼此也有耳闻,林冲自告奋勇前去联络杨志,杨志也想摆脱当下这种窘境,于是一番思索后杨志答应给他们做内应,在生辰纲路过黄泥岗的时候,晁盖几人化装成卖枣子的客商,白胜装作一个卖酒郎,用蒙汗药蒙倒了周瑾众人,得了这一笔横财。
当日待等杨志他们抢了财物走后,周瑾众人才苏醒过来,老都管等人嚎啕痛哭,周瑾也是面色铁青,最后咬牙道:“老都管,这次末将乃是主事,所有罪责周某一力承担,我自会向留守相公请罪,不过现在老都管首要之事乃是向本地官府告首,先请两位虞侯前往府衙,请他们全力查案,我和老段管带着众军士返回大名对留守相公禀明实情。”
老都管闻言忙止住悲声,先让两个虞侯按照周瑾说的去做,随即拄着拐杖挣扎起身道:“周提辖,一路上你善待军士,不辞劳苦,老夫都看在眼里,此次实在是那杨志心怀叵测,让咱们被强人夺取财物,小老儿一定对相公禀明实情,与提辖共进退。”老都管也是没办法,周瑾跑了还好,那样自己还能把罪责推到他头上去,问题是周瑾还在,自己不和他共进退也不行啊。
梁中书得了禀报大惊,随即写了文书星夜来济州投下;又写一封家书,着人也连夜上东京报与太师知道。
蔡京闻报后也是冲冲大怒,当即命人给济州太守下了台旨,如果时日不能破案,便让他沙门岛上走一遭。
府尹看罢大惊,随即便唤三都缉捕使臣何涛道:“上不紧则下慢。限十日内须要破案,否则先把你这厮迭配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便唤过文笔匠来,去何涛脸上刺下“迭配……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发落道:“何涛,你若获不得贼人,重罪决不饶恕!”
何涛领了台旨下厅,前来到使臣房里,所有的下属都面面相觑,尽无言语。何涛道:“我平时没少周济你们,现在我大难临头,你们能不能也可怜我脸上刺的字样给我帮点忙!”
众人道:“哥哥,这些人肯定是外地的强盗,来这里做了案自然远走高飞,让我们却去那里探察?”何涛万般无奈,只好叹了口气离了公房,心想着回家先交代一下后事。
回家后,何涛与刘氏说了情形,刘氏虽是女流,却不慌乱,只是劝何涛没到最后一步万不可自暴自弃。
就在刘氏劝慰何涛的时候,弟弟何清却是上了门来。何涛本就气不顺,见了何清还没等兄弟开口就是一顿臭骂,说他必然又是赌钱了。刘氏见何清面色变化,压下心中的烦闷,先把何清拉近厨房,又要给他安排些菜肴水酒。
何清也跟着嫂子进了厨房,坐下后,何清便和嫂子抱怨何涛。刘氏强忍心中的悲痛劝慰何清,并说明了何涛的恶境。何清一听却是哈哈大笑,说等到哥哥危难之时他自有办法相救。
刘氏一听何清话里有话,连忙去找丈夫细细说了,何涛也是有病乱投医,连忙来找何清问个明白。
何清气何涛平日对他的谩骂,发泄了两句后,也不拿捏,更不拿何涛给他的银子,只是说这是看在嫂嫂的面上,希望日后兄弟只见有个常情。随后从便袋中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几个姓名。随后告诉何涛,他在王家老店见到了恽州府东溪村的晁盖七人扮作卖枣子的客商,又见一个闲汉白日鼠白胜挑着酒水口中说是酸醋出去卖,然后就发生了生辰纲之事,故此可以断定,此事必然是那晁盖所做。
何涛不敢怠慢,连夜禀报太守,然后带人捉了白胜夫妻,经过严刑逼供,虽然不知剩下那六人是谁,但是晁盖作为贼首已经是板上钉钉。太守给何涛写下文书,让何涛火速前去郓城县拿人。
何涛带着火签文书赶到郓城县的时候,东溪村里的晁盖几人却围在桌边喝着酒。
那日七人带着夺来的生辰纲兴高采烈回来后,刘唐和韩伯龙表示,自己就是光棍一条四处流浪,以后就呆在晁盖庄上了,晁盖自然欢迎之极,公孙胜也懒得四处去做神棍,也留在了庄上,吴用本想回家,但是一想,这次得的钱翻盖一下房子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在晁盖庄上住了些时日又感觉异常舒适,于是也就留了下来。林冲和朱贵本就无处可去,自然一样在晁盖家里住下。
这日七人正在葡萄架下饮酒,忽然外面有人大喊这晁盖的姓名闯了进来,晁盖出门一看哈哈大笑,原来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郓城县上的押司宋江宋公明,人称及时雨的孝义黑三郎。
宋江却无暇和晁盖多说,只是急急的告诉他,他在外劫夺生辰纲的案子发了,这府衙的海捕公文已经下到县里,自己正稳着府里来的公差,要晁盖马上逃命,否则诸事皆休。
晁盖大惊,连忙道谢,宋江也顾不得虚礼,说了之后连忙跑出庄院飞马而去。晁盖连忙召集四人,最后几人一计较,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但是投奔那里却是让人头疼。
最后吴用道:“哥哥,我已寻思在肚里了。一步步近去,便是青州。如今那里有一座二龙山,听闻被一个叫邓龙的占了,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若是赶得紧,我们一发入了伙!”
晁盖道:“这一论正合吾意。只恐怕那邓龙不肯收留我们。”
吴用道:“我等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他,便入了伙。”晁盖当即咬牙道:“既然如此,商量定了。事不宜迟!”吴用、刘唐把晁盖几代的积蓄做五六担装了,叫五六个庄客一发吃了酒食。吴用袖了铜链,刘唐和韩伯龙提了朴刀,监押着五七担,一行十数人,投青州来,晁盖等人在庄上收拾。有些不肯去的庄客,赍发他些钱物,从他去投别主;愿去的,都在庄上并叠财物,打拴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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