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崔,行八,又冒了王家田庄的籍,这便不会错了。
“五弟,要不要”王忠德正想要干上一票,这次出来几日,好酒好肉的供了一路,却早已是手痒难耐了。
王星平抬手阻住了对方,“我们走。”
“走?哪里去?”
“进城。”王星平爽快的打转马头,回身看着众人,“这桩买卖,我们找别人做。”
只留下唐鹏还站在当场,不知这一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家小子来播州管我什么事?”
崔八看着顾二柜派来的亲信,说话带着冷笑和讥讽。
上次因为王来廷的事情受了些牵连,贵州官府着人查问到播州,好歹被崔八打点了过去。王家在遵义的产业,早被他使了手段占在了自己名下,原本以为闷声不提,等个一两年,等王家孤儿寡母想起这事时,早已做成了新契,到时候他们外路人要找官府理论,就算为了头上乌纱和自己的考迹,老爷们也会回护,好歹算是犒劳自己这一回打点的损失。
当初将消息透过马黑妹放了出去,崔八其实只是侥幸。当时他收了王来廷的银两,原本卖家安排下的一万石粮食却没有作成,那些都是军粮,准备趁着节前的松懈替换出来,待四川和湖广的夏粮开收后补上一些便可敷衍。谁想又不是比选之期,上头却换了个参将,新来的万参将油盐不进,原本的存粮账目样样都要过目,是以最后那一万石粮食并未能够上路。
本打算若王来廷真回了贵阳,粮食还没运到,便将货款退回,舍上一张面皮,好歹还有些交情,总不至于难做。却不想白马硐的土人竟然真的勾结红苗坐下了杀人越货的大案。
崔八先是听说王家被灭了门,心存侥幸之下便打起了货款的主意,又过了半个月,听南边来人说官军平了白马硐和南望山的红苗,便马上打点起府中县中的官人,加上川黔官场的隔阂,总算敷衍过去。再之后便是清明之前的那几天,有恃无恐的崔老爷又对王家的庄子横生了觊觎之心,王家的庄子靠近府城,虽然播州这里不缺地,可连成一片上好的田庄若是没有了主人,那捎带手的据为己有还是有人乐于施为的。勾结了县中几个惯常一起厮混的油滑吏目,将王家的田产偷偷占了下来,还许了佃户们好处,倒与顾凤鸣的手段一般。
只是今天面对突如其来的访客,心中突然有些不忿,姓顾的算个什么东西?王家柜上的一条走马狗,仗着东主家中出了事想要欺负孤儿寡母占些好处罢了,却在信中语带威胁,连同送信来的小厮,都是满脸的桀骜,真当播州是他自家地盘了不成?
张长庚虽然站着回话,却一副理直气壮,在家中要夹着尾巴做人,到了播州,原本顾二柜交代下的就是要做大,难得仗势一回,做得过了也不觉得。看着崔老爷厌恶的表情,也不退却,学着二柜交代的说道:“我家朝奉还说了,今次少东主来播州就是冲着崔老爷来的,他手上恐怕不光带着老爷的把柄,还从佰贰堡找了几个军将护持,都是杀过人的。”
一个找字说得轻描淡写,这背后的莫大背景才是崔八需要忌惮的,王家是戍籍,虽然在科考上有诸多限制,但毕竟是世袭的武职,就算早不动刀兵了,可真要动起来,那白马硐就是明证。
此一回来,若是好生商量自还好说,但听说那王家小少爷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方才听张长庚说了些王星平的事情,又结合着前些日子从贵阳府那边听来的传闻,一个为父报仇的愣头少年形象便浮现在了脑中。
来播州还特地带了打手,这倒是要万分可虑的,这些人不比寻常泼皮,只是浑赖,若真是闹得大了还颇不好办。
崔八听了张长庚的话正在皱眉,麻烦的不光是田产,若是那五千两的货款也被王家知道了,恐怕就不好善了了。想着对策,却听门房的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么子?被鬼撵起来了么?”崔老爷发达以后,最恨便是手下人失了张致,正要发作。
“老爷,有人将你告下了。”
听到这个,崔八反而放松了下来,这时节跑去告官,多半就是贵州来的那位王家少爷。他若是只为报复,带着军汉们打上门来,伤了自家就跑回贵州,那崔老爷还得担心一番,但既然要告官,反倒不用多虑了。
“告得是哪一个?是刘县尊还是杜抚台?”
遵义知县刘人表与知府杜天培同为湖广举人出身,在播州都是崔家的奥援,王星平要告官,除了县、府,他便想不出还能怎样,既然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在外人面前,他就得拿出些气派,赢了这一次,回头有些手尾还要这位顾老爷帮忙去办,却不能让他轻看了。
可这样的后台家中的仆役也是知道的,但还是屁滚尿流的禀道,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老、老爷,不是、县中,也不是府衙,是、是道道上。”
话未出口,外面哐的一声巨响,这是大门被踢开的声音,就听一个粗嗓门大声在院中吼道。
“奉布政司令,捉拿叛夷奸细崔臣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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